第72章 意圖(第4/5頁)

孫宦官低聲道:“齊國公也是為了陛下。”

嘉禧帝哼了一聲:“就是事辦得不利索,沒成功就罷了,還推到朕頭上來。現在朝中官員都默認‘史更漢叛黨’是朕授意的吧。”

孫宦官陪笑道:“哪兒能呢,叛黨便是叛黨,史筆都會那麽記,和陛下又有何關系。”

嘉禧帝也沒真生氣,只是隨意抱怨一句,最後還是誇道:“齊國公對朕還是忠心的。”

此事塵埃落定之後,白家二公子白遷每日都會到東市逛一逛,哪兒熱鬧人多,便往哪兒擠。

今日也是一樣,他擠進一處雜耍攤子,正看得起勁,突然感覺身旁有人貼過來,在耳邊低聲說了句“薛酒”。

白遷恍似未覺,眼睛盯著前方雜耍人拍手叫好,還足足扔了好幾枚賞錢,才退出來。

他和往常一樣,又隨意逛過幾家鋪子,最後進了衛國公府經營的薛家酒肆。這酒肆如今在京裏名頭很響,酒的種類也比最初多了不少,還能到內院雅間去品嘗。

白遷表示要嘗嘗酒,掌櫃便召來個夥計將他帶往內院。

兩人進到無人的內院深處,夥計直接領著白遷穿過和隔壁香露鋪子相通的一道門,將人交給候在那裏的知雨。

白遷見到白殊這個貼身小廝,心中才總算是松口氣,趕忙跟著他上到二樓,終於見到白殊。

知雨退出去守著門。

白遷一看門關上,立刻走到白殊面前,撩袍就跪,滿臉真切:“三郎!求你救救我們母子吧!”

白殊盯著白遷看過片刻,開口道:“二哥起來說話。”

他雖語氣淡淡,卻有種奇異的壓迫感。白遷不敢相逼,站起身,又在白殊示意下落座。

白殊沒兜圈子,直接道:“你先說說那晚是怎麽回事。”

白遷理理思緒,慢慢道:“我其實從小就喜歡去祠堂裏待,那裏清靜,從旁邊的樹上很容易就能進出。父親壽誕的前一日,我也待在祠堂裏,結果突然有人進來,我只好暫時躲藏。然後,就聽到進來的父親和總管說起安排殺手行刺的事……”

說到這,他臉色漸漸轉為煞白:“當時他們分析了幾種可能,最後決定,如果沒成事,或是只有你出了事,罪名就讓管事來背。但如果太子也被刺殺身亡,便會換成我‘被殺手滅口’……畢竟,太子遇刺這事太大,不扔一個親生兒子出去,父親有些摘不幹凈。”

白殊了然:“所以你來報信,也是為救自己。”

白遷白著臉點頭:“那一晚,其實也有人有意引我到祠堂那裏。後來你也知道,回去的門早已被封,我同樣被堵在那裏面。一旦殺手成事,就會把我也‘滅口’,讓我擔上‘勾結叛黨’的名頭。”

白殊平靜地看著他,問道:“你為什麽不逃出安陽?”

白遷慘然一笑:“我娘還在國公府裏,我不能扔下她自己逃,也不想委屈她和我過東躲西藏、提心吊膽的日子。”

白殊點點頭,又問:“你想我如何救你?”

“我……”白遷小心地觀察著他的神色,卻什麽都看不出來,只得忐忑地往下說,“你的活路在太子身上,我也……”

他一咬牙,再次起身跪下:“我不多求,只求太子日後能讓我改名換姓,留我母子兩條命。現下旦有差遣,我莫敢不從!”

白殊還是那句“二哥起來”。

白遷心中惴惴,卻不敢違抗,起身坐下。

白殊對他莞爾一笑:“既如此,你先探一探,齊國公是否有意和高家結親。”

白遷一愣:“高家?”

白殊點頭:“淑妃母親的娘家。壽宴那晚,齊國公對高家的小公子很誇贊,還特意摘了腰間玉佩相贈。我看那小公子也就十五六,配白纓兒該是正好。”

白遷幹脆地點點頭:“行,我回去打聽。可是,要怎麽告知你?”

白殊道:“依舊到薛家酒肆,告知今日領你過來的那個夥計便可。”

白遷尋思著道:“好,那一會兒我買些酒回去。以後也常來買酒,便不會顯得突兀。”

白殊續道:“可以。我叮囑過他,不會收你銀子。你若是銀錢不湊手,也可和他說,他會給你一些。”

白遷不好意思地笑笑——趙夫人治家,他和他娘手裏的確沒多少錢。

正事說完,白殊端起參湯,垂眼慢慢飲。

白遷有些欲言又止,不過最終還是沒說什麽,直接起身告辭。他也知道,至少得過了考驗,才有可能見到太子。

待白遷離開,門重新關好,謝煐從屋內屏風後走出,在白殊身旁落座。

白殊轉眼看向他:“如何?”

謝煐點下頭:“不能指望他打探消息,卻也可以佐證一二。若是最後證實他的確與齊國公之事無關,給他母子二人一條生路也未嘗不可。”

說著,他便拉起白殊的手捏一捏:“你不是一向欣賞有勇氣自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