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2/4頁)

“每日都有非議首輔之人在菜市口被斬首,砍得虎頭鍘都鈍了!拔下來的舌頭讓瓦市的說書人都少了一半!娘子還需當心,莫要禍從口出!”

在揚州時,說話做事並無這麽許多忌諱,所以阮瓏玲張揚肆意慣了…京城雖繁華似錦,卻感覺人人都在小心翼翼過日子,好似不知哪一秒就要人頭落地。

阮瓏玲默默將那繪紋及錦旗的模樣記在心中,然後道了句,“瓏玲記住了,多謝王公子此番提點。”

好在這不過就是個小插曲。

二人終於行至了目的地,準備坐下來好好細聊一番。

眼前的這間茶坊是阮瓏玲定的,雅間用種好了的竹子開,並不是完全封閉,免去了二人共處在密閉空間的尷尬,茶桌正對著清澈見底的水池,池中錦鯉遊走,倒頗有一番野趣。

方才在路上,阮瓏玲的顧慮消除了大半,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要詳細了解王雲才家中的情況了…婚嫁是兩個家族的結合,就算是王雲才願對她真心相待,可若是家族內部關系復雜,阮瓏玲也是不願入門的。

王雲才倒也上道,明白她的顧慮,待茶點都上齊全了之後,便開始自覺自動說起家中近況…

“阮娘子…來,喝茶。

我祖籍雲洲,家中往上倒三代也是商戶,後來老祖父中榜當了官之後,便開始培植子弟,好在我父親與家中幾個叔父倒也爭氣,後來陸陸續續都爭氣入了仕,官職雖都不甚高,可也都知足了……

以往經營的鋪面田地倒也都積攢著,或經營得不如阮家商行這麽紅火,可每年也會結余不少…

父母年邁多病在雲洲住慣了,隨雲洲的弟弟住在一起以後不會入京,家中三個弟妹都娶的娶、嫁的嫁不必再操心……

若是阮娘子願嫁過來,關起門來過我們的小日子便是了…”

到底是娶婦過一次的人,曉得女子出嫁前擔心的是什麽,所說的每一句,全都精準踩在了阮瓏玲的喜好上。

官戶。家底豐厚。不用與公婆同住。

如此看來……此人…倒也並非不能嫁。

只是這些字字句句,全都一字不漏落入了隔廳中的另一位貴眷耳中。竹林種得格外密集,陽光的照耀下,在男人身上落了些影影綽綽的細長竹葉影子,

李渚霖豎耳聽著,不禁微轉了轉指尖的碧綠扳指…

瞧這情景,二人竟是在相親?

可上次見阮瓏玲,她分明梳著已婚婦人才有的發髻,為何還要相親?

此時隔壁適時響起,

“對了,我向來身強體健,去護城河冬泳都能往返三個來回,定不會如你上一個郎君般體弱多病…獨自拋下你一人,這麽多年淒楚度日…這些你都大可放心!”

……原來如此…

她如今…竟成了個喪夫寡居之人…

莫非這就是她當年始亂終棄的報應?

李渚霖合該覺得開心的,可卻蹙著眉頭,怎麽都歡欣不起來……

甚至從心底莫名湧出一股憐惜之情…

與她對坐的男子,定然是更憐惜她了!

李渚霖瞧那男子待她十分熱絡,仿若只要阮瓏玲松口答應,他便恨不得與阮瓏玲當場成親,不禁沉著眼,透過交相疊疊的竹葉間隙,朝那男子望去…

那人竟有些眼熟?

不正是當年在天下樓,被黑騁鐵騎從辯經閣中拎出來的考檢過學問之人麽?若是他沒記錯,那人應該是叫王雲飛。

此人在上次科考中考得不錯,位列一榜第二十三名,原也應該入翰林院任職的,可李渚霖念及他曾心儀過那玲瓏娘子,心氣不順之下,就把他調任到梅州去了……

如今已整整五年了,這人竟也還惦記著她?!

李渚霖不禁將扳指緊按了按。

隔壁又傳來王雲才的聲音,

“若阮娘子還有什麽要何要問的,大可直言,我定據實相告。”

若是相看郎君,王雲才確是合格的。

可阮瓏玲心中總覺有些蹊蹺,這人只說自家的好,卻絕口不提自家的壞…莫非嫁給他就當真是上上之選麽?定然是有些汙糟地方,是她還沒能問到的……

且阮瓏玲不是在給自己找丈夫,而是給兒子挑爹爹。

方才他列出的那些諸多條件雖好,卻不是她最最看重的。

“…王公子說了這麽多,怎麽不見提起女兒?

她叫什麽?今年多大?是什麽時候過生辰?公子平日裏下了值,都喜歡陪她玩兒些什麽呢?”

“我女兒喚做寧姐兒……額…”

沒能想到關於孩子她能問得這麽細,王雲才舉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流露出來些慌亂與尷尬的神情來,

“約莫兩三歲,生辰在…在八月……委實是平時公務太過繁忙,無暇顧及她,從前一直是她母親照料,她母親去世後,就時時跟在乳母身側…如今與我倒不大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