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2/3頁)

“罷了,莫要與她相爭。”

堂堂晏朝的金枝玉葉,卻被貴女如此奚落羞辱…

朱萱眼中的淚意愈發明顯,言語中帶了些哽咽,穿廊風將她的鬢角吹得紊亂,顯露出種透明淒美的易碎感,讓人望之心生憐惜…

點墨亦心疼到嗚咽,

“公主就是太好性了!

您身子向來嬌貴,輕輕一掐都會紅腫,更莫說被撞得跌了這麽大一跤,必是半邊手臂都被磕青了,出沒出血都還未可知呢,豈可如此輕易放過她?”

“莫要說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朱萱ʲˢᴳ咽下淚意,微吸了吸酸澀的鼻頭,然後將另外一只未受傷的手臂微微往上一擡,示意點墨將她扶起身來,可她跌在石階上,點墨未能及時使上力,使得她嬌柔的身軀斜斜一歪又要跌落……

此時後腰處傳來一陣力道,將她穩穩托住,使得朱萱並未再跌倒。

待她徹底站穩了腳跟之後,那力道便又迅速抽離。

朱萱回頭往後一看…

直直就對上了阮成蜂暖煦如陽的眼。

這個年方十八,才華橫溢的狀元郎,將那一身緋紅的官袍穿得齊齊整整分毫不亂,微風將他的袖袍吹得鼓脹飛起,愈發顯得他文質彬彬,飄然俊逸。

他手中端著幾本書冊,想來或是要去慈寧宮給幼帝授課,由方才感受到腰間力道的形狀來看,他是用書冊抵在腰間攙扶得她。

在危急之時也能想著避嫌。

是個灼灼如華的端方君子。

眸光相觸,二人都覺得臉有些發燙。

朱萱垂下眼眸,膝蓋微微彎曲,

“多謝大人。”

“小的位卑,豈能當公主的謝。”

阮成峰偏身避開,拱手回了一禮。

他將方才的一切都看在了眼中,望著朱萱的委屈落寞,及她濕潤染紅的眼尾,身姿僵了僵,又緊抿抿薄唇道,

“尊卑自在人心,是非必有正論。

公主不必為那些放肆無禮之人而感到傷懷。”

阮成峰從袖口掏出個白瓷瓶出來,遞向宮婢點墨,

“卑職的姐夫乃太醫院的吳純甫,此膏藥乃他所制,專用於治療跌打損傷,見效極快,公主大可一試。”

說罷,退步躬身行了一禮,然後扭身往慈寧宮趕去。

朱萱聞言心中震然,未曾想到在這偌大冰冷的深宮中,還有人願意對她說如此暖心的話語。

她望著那個清矍無雙的背影愈行愈遠,伸手接過點墨遞來的瓷瓶,由心底湧上了股暖意。

慈寧宮內。

太後李明珠正望著金絲楠木雕花桌上的那包藥粉發愣。

那包粉末是張顏芙帶入宮的。

裏頭裝的是合歡散。

只需要在食飲中摻上分毫,無論男女,無論何時何地,當即起性,非合*媾不得解。

張顏芙央求上門,意欲何為,李明珠再清楚不過。

剛開始李明珠是斷然拒絕的,甚至勃然大怒,大有想要將她打入慎刑司懲戒一番的意味,畢竟李渚霖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弟弟,這些年她之所以在後宮能站穩腳跟,離不開他在前朝的助益。

當年她初初入宮,被雲嬪栽贓陷害,是弟弟幫她在宮外抓獲關鍵賊人;

後來她升至一宮主位,遭人眼紅被設計報復害雲貴人滑胎,打入冷宮之後,也是弟弟穿了禦賜的皇馬褂在金鑾殿外跪了兩天兩夜;

再後來,她繼位皇後寶座,懷胎大肚時受得寵的淑貴妃沖撞,險些母子雙雙殞命,也是弟弟提劍劈開宮門及時領了太醫來救治;

……

這樁樁件件,李明珠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豈會願意去坑害自己的親弟弟呢?

可在張顏芙聲淚俱下的說服下,李明珠確實心動了。

她說那商女桀驁不馴不好掌控。

她說首輔後院無人給宮中傳遞消息。

她還說今後唯太後馬首是瞻,可以命償恩。

她更道今後富國公府上下皆任太後調遣,無論朝堂如何變幻,都只認幼帝一人為尊。

……

這每一字每一句,都說到了李明珠的心坎上。

她確實猶豫了。

弟弟的品性如何,李明珠一清二楚。

可萬一呢?

萬一他當真反了呢?

權勢是男人的春*藥。

一嘗到滋味,便只會欲**罷*不能。

若是弟弟今後不滿足於首輔之位,想要朝上走一步時…他會不會殺了基兒?會不會殺了她?

李明珠並非驚弓之鳥,也絕非揣測太過。

而是在後宮爭鬥多年,經歷了爾虞我詐,明槍暗降後,她壓根就不再相信人性了,不再相信親情了,須知親姐妹在恩寵面前也會反目成仇!

更何況,那是帝位。

想清楚這些,李明珠緩緩閡上糾結萬分的眼睫,再擡眼是,眸底盡是清明與冷酷,

“傳本宮之令,

明日將這合歡散,放入首輔必飲的茶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