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第2/3頁)

沈母疲憊地擺了擺手,“她身邊跟著兩個臨川身邊的暗衛,不會出什麽意外的,她決心要去,無論我們怎麽攔,都攔不住的,且此事我們不能大張旗鼓,若是叫有心人知曉,只會對玉兒不利。”

她早便知道,臨川的事情瞞不住,原先只想的是等到施玉兒知曉此事後她再來好好地勸一勸,卻沒想到這個孩子性子竟然如此之烈如此之倔。

沈母的目光落到佛前供奉的一串佛珠之上,閉了閉酸澀的眸,心中默默祈禱著幾個孩子可以平安歸來。

日頭西沉。

入秋了,天也涼了下來,方見著晚間吹了一陣兒風,夜裏雨便落了下來,一場秋雨一場寒,絲絲冷氣直直的往人骨頭裏鉆。

駱駝身上的鈴鐺每走一步便響一聲兒,在夜間伴著雨聲,莫名的有些鬧人。

裝著易碎物的車廂裏都墊著許多稻草,抽出兩捆來也能擠進個人進去,只是狹小又逼仄,不能點蠟,透不過氣,只能從車廂的木頭板子之間偶爾窺見些外邊的光影。

商隊入夜之時都要做修整,老婦將施玉兒藏在了車廂裏面,只給了她半壺水,便跟著隊裏的人出去守著貨物,等下一輪換班。

稻草墊著很暖和,呼出來的涼氣再吸進去都仿佛是暖的,施玉兒疲憊的靠在裝貨物的大箱子上,手臂上全是被稻草頭刺出來的紅痕,還有些癢。

她吸了吸鼻子,鼻頭也是酸酸的,莫名其妙便潤了眼眶,等見到沈臨川了,她一定要問,為什麽要瞞著她這麽重要的事情。

揣著滿懷的心思,走了兩天兩夜,才在第三天的清晨入了京。

施玉兒告別了商隊之後便迫不及待找到一個客棧洗了澡,又讓店小二買了兩身男子的衣裳過來。

她在一路上已經都打聽到了,沈臨川被發配去了營州,已經走了半個月,若是快馬加鞭,兩三天便能追上,只是她一個人行動卻是萬萬不可的,不然不僅找不到沈臨川,還會丟了自己的性命。

她現在住的客棧是京中最大的客棧,先不說背後的人是誰,光說這每日來來往往的人數之多,就連手底下做事的人也定然有些門路或小道消息。

天字房,乙。

“姑娘,您找我打聽官衙的事情,我就是一個端茶送水的小二,我怎麽知道呢……”

店小二面有難色,可眼睛卻落在桌上的荷包之上,食指和大拇指搓了搓,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見狀,施玉兒從自己袖間拿出一錠銀子來,見他兩眼放光,又迅速收回,在手中拋了拋,好似惋惜般說道:“是嗎,那真是可惜了,若是你不知道,那我只能再另尋他人。”

她此時穿的是男子衣衫,只是身形嬌小,還是能讓人一眼便看出女子身份來。

店小二見過的人多了,原本只以為她是哪家小姐話本子看多了出來想女扮男裝刺激一下,可一聽她問有沒有再去營州的衙役之時,卻是一時間止了聲,眼睛望了望她手裏的銀錠子,咽了咽唾沫,猶豫道:“其實也不是這樣,主要是您去營州做什麽,還想混到人家隨行的隊伍裏,這……”

“營州……那個沈相不是被流放了麽,我從前在家時便仰慕他,但是從來沒有機會見到,如今他被流放了,我在路上起碼還能見著一下,”施玉兒抿了抿唇,繼續編道:“反正我就想見一見,了卻一下心願,不行麽?”

“行行行,自然是行的,”店小二見她面色不似作假,左右張望了一下,做賊似的坐到她的旁邊,低聲道:“我和您講啊,這件事都說是皇上他要攬權,所以才……你懂的,但沈相的名聲哪裏是那些風言風語可以壞的,好多人都像您這般想要去見一見那位大人的尊顏,只可惜都沒有門路……”

他說著,很用力的皺了下自己的臉,繼續說道:“但是您看,剛好湊巧小的有位表伯就是衙門裏的,他說啊,皇上又派了一行人過去,就是為了防止沈相被救走,這機會是有的,若不是見您實在真心,我也不願透露出來,只是這打點費……”

施玉兒也不和他揣著明白裝糊塗,從荷包裏拿出一張銀票來,冷著臉威脅他道:“你若是誆我,可有好果子給你吃!”

“小的哪敢誆您啊,”店小二將銀票拿在手裏看了又看,確認是真的之後立即喜笑顏開出來,拍了拍胸脯保證道:“您就放心了,明天下午您就跟著我過去,就是得委屈姑娘你受苦,去那兒幫著搬東西,砍柴做飯……”

他說著目光往施玉兒的身上落了落,好心說道:“喬裝成男子更好,就是您這打扮還是得精進一些。”

施玉兒自然是明白他說的意思,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曉。

待到屋內又只剩下她一個人,她捂住自己的臉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從剛開始兩日的一腔憤懣之後,現在她也漸漸冷靜了下來,開始思考其中關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