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密探(第2/3頁)

“若不信我,你便問明月。”

段韶瞥見一旁的斛律光面帶譏笑,心中氣惱,故意道:

“這麽晚還去拜訪子惠的家眷,是不是不太方便。”

斛律光臉色一僵,哪還不知道段韶是故意嘲弄他的表字,當即就與段韶爭執起來。

高澄被他們鬧得煩了,將兩人都打發走。

這兩個冤家,十六七歲時就不對付,現在都快二十了,還是說不了幾句就得吵。

洛陽。

鄭全作為隱藏在斛斯椿府中的密探,賣身為奴已經半年有余。

他以勤懇踏實的形象示人,從不偷奸耍滑,卻始終得不到賞識,這讓鄭全焦急萬分。

高澄在聽望司遴選密探時說得清楚,潛伏五年可憑借苦勞獲得晉升,申請轉為吏職,五年後若是選擇長期潛伏,子嗣將會獲得重用。

鄭全不想熬上五年,他們這種貧苦出身,若想出人頭地,非得尋摸了一份大功勞不可。

可接近不了斛斯椿,又怎麽得到機密情報。

然而機會來的就是這般突然,天色將黑之時,他與府中一眾健壯奴仆被聚集起來,被轉移到城外一座莊園。

在這座莊園中,他不只見到了斛斯椿,還發現一位敏感人物,出身弘農楊氏的楊寬。

鄭全之所以認得楊寬,因為他是高澄幕府長史楊愔所剩不多的親族,兩人關系親密,時常往來,鄭全曾遠遠望見過此人。

楊寬為何出現在此?難道別有密謀?亦或是楊長史與斛斯椿有勾結?

鄭全被自己的腦補嚇到了,他想要找機會將消息傳遞出去,卻發現莊園戒備森嚴,嚴禁出入,暫時想不到出去的辦法。

第二天一早,鄭全與眾人匯集在莊園之中的空曠處,他發現場間不止斛斯府中的奴仆,詢問之後得知,有人出自清河王府,有人來自南陽王府,多是宗室奴仆。

疑心之余,他看見斛斯椿正恭謹地跟在一人身後。

那人向眾人喊話道:

“孤是天子生父,清河王元亶,你等將會以閣內都督部曲之名,成為天子侍衛親軍,務需好好習練,自有前程、富貴在望。”

鄭全頓時陷入恐慌與興奮糅雜的情緒之中。

興奮地是這個消息遠比昨日楊寬現身要重大,一旦傳了回去,他甚至可以因功封官。

恐慌則在於他仔細盤點之下,發現場間足有八百人。

權傾朝野的爾朱榮領五千騎南下洛陽,卻死在數十名死士之手,更何況是八百人的天子親軍。

這些人能幹的事情可太多了,意味著元亶不需要像孝莊帝一般埋伏死士,費心將爾朱榮騙入宮中。

他完全可以憑借這八百人以天子詔攻殺婁昭,奪取禁軍兵權。

不等鄭全仔細琢磨如何傳遞消息,就被莊園主事之人帶去操練。

“多虧有法壽建言,我等才想到秘密設置天子親軍,以備將來。”

元亶向斛斯椿感激道。

毫無疑問,這又是斛斯椿出的主意,高歡入洛陽後,封他為侍中,卻是高位閑置的做法。

他之所以隱忍不發,只是自己部曲被剝奪,而當時元亶與高歡的關系正是親密的時候。

如今高澄北上晉陽,高乾受辱之後,因失去侍中一職,無權理事,只能整日在府中借酒消愁。

偌大一個洛陽城裏,高氏的頭面人物除卻禁軍統領婁昭,居然只剩了侍中高隆之、李元忠兩人。

而設計免除高乾職務,正是斛斯椿向宗室們奉上的投名狀,畢竟他為高歡誅滅爾朱氏立有大功,不做點什麽,很難博得元亶的信任。

斛斯椿笑道:

“大王謬贊了,斛斯一族世受國恩,當初追隨高歡只是為國殺賊,不想高歡居然步爾朱氏後塵,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椿又如何能夠坐視天子任他欺淩擺布。”

元亶聞言冷哼道:

“高歡肆意操弄官員任免,重要職位都由親信居之,那李元忠以太常卿的身份代替天子往晉陽慰問,回來後,高歡卻逼天子授予李元忠侍中一職,這般封賞隨心,日後哪還有我等容身之地。”

許多不滿都是借由玩笑的口吻說出,當日高歡宴請李元忠時,李元忠戲言若是不給他侍中之位,他便要再去尋人造反。

高歡表面上與李元忠嬉笑,其實早就記在了心裏,李元忠前腳回到洛陽,高歡後腳就上表天子奏請升任李元忠為侍中。

鄭全在城外莊園操練數日始終找不到出逃的機會,而留在洛陽主持聽望司事務的陳元康也意識到了事情不對。

不止鄭全失去了聯系,隱藏在清河王、南陽王、平陽王等宗王府中的密探們都有回報,各家王府在同一日少了許多健仆。

這讓陳元康大感棘手,只能一方面向高澄傳遞消息,一方面繼續在暗中搜尋鄭全在內的各府仆奴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