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馬踏淮北(第3/4頁)

春意盎然的原野,卻被東魏騎卒們上演了一場另類的踏春。

不過他們踩踏的是血肉。

戰事進行到這一步,淮南兵終於展現了他們作為州郡兵應有的素質,紛紛丟盔棄甲,潰散而逃。

夏侯譒望著眼前的一幕,頭腦發昏,家將大吼道:

“公子快走!”

說罷拔出短刃狠狠刺向夏侯譒坐騎的屁股。

坐騎吃痛,帶著夏侯譒奪路狂奔。

而家將自己則帶領麾下百騎迎向早已瞄上他們的高敖曹,為夏侯譒拖延時間,兩股騎流交匯,並最終消失在馬背上。

高澄立在土包上觀望戰局,眼前這支梁軍已然潰散,京畿騎卒也開始分散驅趕追逐。

遍地都是屍骸,原野被染成黑紅色。

魏軍肆意收割性命,而身後傳來的慘叫聲也讓梁軍潰卒更加不敢回頭反抗,他們心中只有一個信念,跑得比同袍更快才能活下去。

不斷有梁軍見逃脫無望而乞降。

這一戰,高澄看得仔細,正面交鋒並沒有對梁軍造成太多殺傷,反而是梁人自相踩踏以及潰散後被追擊,才是真正使得淮南州郡兵死傷慘重的原因。

高澄眼見魏軍騎兵們越追越遠,趕緊命人吹號鳴金。

他不敢深追,就是擔心屯駐在北方的夏侯夔、羊鴉仁會回身救援。

各部收納俘虜,得兩千多人,而魏軍自身傷亡並不大,多是帶傷。

沒來得及具體統計斬殺數量,就得到哨騎回報,夏侯夔、楊鴉仁已經南下,高澄急忙領軍撤出戰場。

夏侯夔、羊鴉仁是在半道遇見的夏侯譒,當時他的戰馬早已經倒在了道邊,夏侯譒本人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一看這情景,兩人也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夏侯夔翻身下馬,一巴掌扇在夏侯譒的臉上,怒罵道:

“勝敗兵家常事,況且今日之敗,是為父中了高澄的誘敵之計,與你何幹!莫要在我面前做出這副模樣!”

隨夏侯夔同行的長子夏侯撰,也連忙出來好言寬慰兄弟。

夏侯夔扇了一巴掌便不再管次子,臉色凝重的夏侯夔與羊鴉仁分出一部分人馬收攏潰卒,兩人自己則繼續帶領大部隊趕往魏軍伏擊的地點,希望魏軍貪功沒有及時撤走。

可當他們趕到小山包附近的時候,留下的只有遍地的梁軍屍骸,早就沒了高澄的蹤跡。

夏侯夔鐵青著臉,命人搜集屍首,也四處收攏潰卒,共得梁軍屍骸六千余具,潰卒八千余人。

除去俘虜,其余人自然是逃亡了淮南,一時難以收攏。

羊鴉仁看著滿目屍骸,嘆氣道:

“夏侯公,今日之事並非你一人的過錯,陛下若降罪,鴉仁自與夏侯公同擔罪責。”

“羊公好意,夔心領了。”

夏侯夔搖頭道。

羊鴉仁丟了小黃城,本身就要面臨責罰,哪還能幫他一起分擔罪責。

“為今之計,夏侯公有何打算?”

羊鴉仁又問道。

夏侯夔遙目北方,縱使不甘,還是無奈道:

“士氣受挫、軍心已墮,不宜再戰,況且料想高賊步卒也快要有消息了。”

兩人彼此都心知肚明,雖然收攏了八千潰卒,但這些人喪了膽氣,已經起不到多少作用,今日之敗再怎麽惱怒,他們也不會拿自己的私人部曲強攻小黃城。

只要部曲還在,以蕭衍的菩薩心腸,必定不會責罰太過。

夏侯夔、羊鴉仁帶著部曲與潰卒南下,移師淮河北岸紮營。

沒多久果然得知京畿軍步卒進入譙州,而譙州之兵多在羊鴉仁的麾下,慕容紹宗沿途輕易接收各地郡縣。

夏侯夔、羊鴉仁不敢再久留淮北,當即領兵渡河。

隨著兩人退兵,高澄也得以全據譙州,往晉陽、洛陽發送捷報的同時,並上表奏請元善見為譙州復名南兗州。

而正如夏侯夔、羊鴉仁所料,手握精兵的兩人只是被蕭衍斥責,並未遭受實質處罰。

夏侯夔依舊都督淮南七州諸軍事,而羊鴉仁也改任西豫州刺史,都督西豫州諸軍事,移師廣陵城(河南息縣)。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再說高澄領著兩千俘虜回師小黃城,堯雄親自出門相迎。

“雄恭賀大都督再建奇功。”

本以為死守小黃城會是一項艱巨任務的堯雄,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卻成為了這一戰的看客。

夏侯夔、羊鴉仁根本就沒有進逼小黃城。

高澄回師途中,也知道了夏侯夔、羊鴉仁南下,心中後怕不已,若是自己貪功,放任騎從追擊,只怕要先勝後敗。

“我雖寡,但自有精兵強將,敵雖眾,不過州郡士卒,當不得堯將軍的誇贊。”

高澄謙虛一句,而後急著問道:

“堯將軍可集中了城內醫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