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北赴晉陽(第2/2頁)

“大將軍……”

段韶、斛律光正要解釋,卻被高澄握住了手:

“孝先、明月勿要擔憂,不過是一些粗鄙之人的離間之言,澄又怎會中計。”

但那面帥旗終究還是驗證了高歡兵敗。

高澄無從判斷高歡的生死,但潼關他不能再待下去了。

一旦高歡真的死在戰場,他遲遲不歸,在晉陽收攏敗兵的高嶽會做什麽選擇,誰都無法保證。

這個年代,兵權就是道理,而誰掌握了並州胡,誰就擁有了這個天下最大的道理。

在最高權力面前,親父子,親兄弟尚不能相信,更何況只是堂叔。

誰知道遭受這樣誘惑的高嶽,能否一如歷史,保持住對高歡的忠誠。

高澄不敢久留,但他也不願放棄潼關。

於是留了段韶、慕容紹宗、王思政、可朱渾元、侯淵、獨孤永業領戰輔兵六萬步卒守潼關。

以段韶為主將,慕容紹宗為副,臨別之際,交代段韶守城之事要多聽從王思政的意見。

高澄自己則率斛律光、高季式兩人,領五千騎東出潼關,奔往風陵渡。

在半途遇見了斛律金派來的第一批使者,也確認了高歡兵敗的消息,卻依舊不知生死。

渡河北上之後,在蒲津,高澄讓斛律光西渡黃河,再往華陰。

斛律光以為高澄相信了斛律金投降的傳聞,既不放心自己在潼關,也不願再帶他往晉陽,斛律光執拗道:

“末將以性命擔保父親不會降賊,還請大將軍莫要相疑。”

高澄握著斛律光的手,誠懇道:

“澄深知明月父子的忠心,若生疑心,澄又怎會放明月離開,如今華陰定是人心動搖,明月且去為我傳話,只說澄已經控制晉陽局勢,以安定華陰人心。”

斛律光聽了這番言語,不再遲疑,立即渡河,下船後,打馬直奔華陰。

在去華陰的路上,斛律光又遇見了竇泰至華陰後新派出的信使,趕緊讓他們分為兩批,一批往潼關傳信,安定潼關人心,另一批去晉陽,直接告知高澄。

而此時的華陰,高歡在昏迷兩日後,才醒轉過來。

口渴難耐的他躺在榻上,喃喃呼喚道:

“蜜水,孤要蜜水。”

臨時找來侍奉的婢女見他醒轉,趕緊出門尋蜜水的同時,向竇泰報信,竇泰挎刀立在門口兩天都沒怎麽合過眼。

聽得婢女報喜,竇泰飛奔進屋,看著榻上無比虛弱的高歡,忍不住紅了眼眶:

“相王!”

“是寧世呀,快扶孤起來。”

竇泰依言將高歡扶起。

高歡茫然四顧,卻沒看到高澄的身影,他急問道:

“阿惠呢?阿惠怎麽還沒來晉陽?”

竇泰一時語塞,在高歡的追問下,才將當時形勢緊急,西軍向東追逐,他只能把高歡背來華陰的事情如實相告。

高歡得知自己身在華陰,不由大驚失色,連聲咳嗽下,好不容易撫平了氣息,高歡焦急地問道:

“你們有沒有通知阿惠?”

竇泰點頭道:

“末將入城當夜就尋了舊部向世子報信,告知相王消息。”

這一次高歡徹底慌了神,連幹渴都忘記了,他催促道:

“快些派人傳信,讓阿惠,讓阿惠速往晉陽。”

“末將這就安排。”

竇泰放下高歡,讓他好好躺著,隨後大步出門,去安排使者向高澄報信。

高歡躺在床上,心底的擔憂一直沒有落下。

自己身在華陰,高澄遠在恒農、潼關,兵敗之後,晉陽正處於權力真空,隨著潰兵逃回河東,原本留守卻沒有多少兵力的高嶽,突然間手握重兵。

這是高歡所不曾預料到的,只希望高嶽不要辜負這份信任。

高歡也明白不能責怪竇泰將自己帶來華陰。

以當時的情形,能夠逃得性命已是萬幸,竇泰冒死將自己馱出戰場,這份情誼無論如何都要記下,又哪能去責怪對方沒有再冒險將自己送回晉陽。

竇泰再進門時,端了一碗糖水。

身後還跟了聽說高歡清醒過來的諸多將領,如斛律金、彭樂、薛孤延等。

高歡喝了一碗糖水,感覺舒服了許多。

看著眾將都是一副關切之色,高歡又強打起精神,與眾人勉勵道:

“關東兵馬雄壯,一敗而已,我等尚可卷土重來。”

眾將也紛紛進言,希望高歡能夠保重身體,言說關中殘破,只需休養一二年,再興舉兵,關中一戰可下。

勉強堅持了一會,高歡就感覺頭痛欲裂,不能讓眾將敲出端倪,高歡強忍痛楚,揮手命眾將先行退下,又留竇泰、薛孤延輪流為他看守,便再也堅持不住,暈眩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