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新汗當立(第2/2頁)

至於高澄為何能猜到,就高敖曹那腦子,全給練成了肌肉,你還能指望他想到什麽別的說辭不成。

“高卿勇於任事,朕心甚慰,既然如此……”

洛陽宮城大得很,當高敖曹走進偏殿前,高澄與高季式早就約定好了,若高澄猜準了,則由高季式勸說,若猜錯了,則由高澄自己把高敖曹勸回去。

此時高澄裝模作樣要同意,高季式立馬站出來激動道:

“陛下!詔書已下,再無更改,若臨陣變將,世人又如何看待陛下、看待微臣,還請陛下三思!”

高敖曹擔心高季式,但高季式又怎麽願意自小寵溺自己的三哥代為犯險。

然而高敖曹卻不放棄,繼續堅持道:

“臣追隨陛下近二十年,常為先鋒大將,騎兵奔襲之道了然於胸,還請以臣代之!”

高季式原以為高敖曹自己是個愛名的,否則也不會在在戰場上打華蓋,必然也會愛惜他的名聲。

只是這位好哥哥固然愛惜弟弟名聲,但更愛惜他的性命。

高季式急了,吐口而出道:

“陛下!永昌王年近五旬,氣力已衰,恐怕難以遠行,臣正當壯年,更合此事!”

此話一出,高澄、高敖曹都是瞠目結舌。

高澄心道:好家夥,你這都敢說的嗎?

果然,高敖曹反應過來,氣不打一處來,沒錯,自己已經49了,力氣、體能都不復鼎盛時期,但如今軍中能與他在馬上鬥個旗鼓相當的,還是只有一個彭樂,怎麽在你高季式嘴裏,我就跟竇泰一般要半隱退守家了。

只見明光殿上,一片雞飛狗跳,高敖曹追著高季式打,高季式打不過他,也不敢還手,只得四處逃,高澄也不阻攔,就坐在上頭看樂子,此前早已被重新喚進殿內的宮人紛紛躲散。

把高季式打了一頓,高敖曹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廉頗雖老,尚能飯。

出了氣,他也沒再堅持要換將,倒不是真的惱怒了高季式。

自己的心頭好,言語冒犯兩句而已,就像你大病初愈,身體還沒恢復的時候,女朋友欲言又止,問你還行不行,嘴都酸了,要不今天就算了。你也不可能真的往心裏去。

主要還是看到了高季式的決心,是呀,看著長大的弟弟如今也34歲了,早就不再是幼時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尾巴了。

送走了高家兄弟,高澄又命人喚來禿突佳,雖然決心明日即啟程北上,但是該有的一些事還是要走一遍流程,必須得是柔然請求出兵。

禿突佳再次入宮的時候,高澄已經沒了先前看熱鬧的興奮勁,反而是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這讓禿突佳也摸不著頭腦:究竟是我死了兄長,還是他死了兄長?怎麽看上去比我還悲傷。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與大齊天子曾經義結金蘭,自己兄長可不就是他的兄長麽,況且還是亡妻之父,又有孫女婿的身份,三倍痛苦,這般悲傷也屬正常。

‘唉!自己這個義弟真是一個至情至性之人。’

這般想著,禿突佳抹了眼角的淚水,恭敬向高澄見禮。

“義兄且免禮。”

高澄右手虛擡,繼而傷感道:

“聞聽噩耗,得知可汗身死,朕如喪肝膽,以致於當堂昏厥,惹義兄見笑了。”

“還請陛下保重身體,莫要因悲傷廢事,漠北柔然部民正日夜祈盼王師北上,還請陛下發兵相救。”

才抹幹淚的禿突佳一想到漠北同族們可能的命運,又忍不住哭求道。

此前在明光殿磕破的腦袋已經包紮好了,他還為高澄帶來了郁久閭叱地連的一封信,同樣是請求高澄發兵。

郁久閭叱地連如今十二歲了,與其姑母蠕蠕公主不同,她才來了洛陽兩年,不僅學會了漢話,更能寫不少漢字,雖然字跡跟個蚯蚓爬似的。

當然,高澄也不會笑她,畢竟自己的字也醜,能夠放開心懷主動學習、融入中原文化,郁久閭叱地連就已經很讓高澄滿意了。

看過之後將信小心收好,高澄為難道:

“朕有心出兵,但卻是中原皇帝,怎能做可汗的事。”

禿突佳急道:

“陛下就是我們柔然人的可汗。”

高澄臉色一變,訓斥道:

“朕一漢人,如何能做柔然可汗,況且頭兵可汗雖死,汗位仍有翁丈承襲,朕又怎會覬覦!”

禿突佳想到了入宮前,在路上遇見陳元康,聽他無意間提起過高澄曾以天可汗來勉勵高歡,趕緊伏地激動道:

“陛下是柔然人、漢人、鮮卑人,普天之下,萬族共同的可汗,天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