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一炷香的功夫可不夠(第2/3頁)

刻的是——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衣冠冢、長命燈、招魂陣、紅繩、望鵲樓的花燈和宮門口那個執拗的人。

入骨相思知不知?

“梁宴,如今我知了。”

……

蘇公公一席話透露的東西實在太多,梁宴很快察覺到了不對,把燈遞給蘇公公,就急忙上了車。

“沈子義,”車上只有我和梁宴兩人,梁宴輕聲喚了我一句,見我腕上的紅繩晃了晃,就舒了一口氣坐下來。溫熱的手爐被他放在地上,披著的外袍也取了下來,都向他能看見的我的方向推了推。“你冷不冷?”

我本想戴著紅繩左右擺擺手,示意不冷,又無端聯想到梁宴從前孤苦伶仃一個人站在宮門口等我一個亡人的場景,心下難受,就索性拿起了手爐披上了梁宴的外袍,以此證明我一直存在,從未離開過他。

雖然在梁宴的視角裏,這完全就是手爐和外袍憑空而起,我想想都覺得瘆人,但梁宴卻眉頭舒緩,閑問道:“對了,你今日留下書信,說要去段久府上找人,為那位昭明公主找轉世的辦法,找到了嗎?”

“啊。”

我張了張口,頗有點語塞的意味。

辦法找是找到了,只是……

嘶,我腰疼。

見我半天沒反應,梁宴四顧看了看,從一旁拿來紙和筆墨擺在我面前,意思很明確——“寫給我看。”

這是能寫的嗎?!

寫出來我一世英名還要不要了!

不行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這絕對不是我能幹出來的事。

可是……這可是關乎兩條鬼魂的投胎的大事哎,我不幫他們還有誰能幫他們?那種事每次都是梁宴主動,我半推半就,若是我偶爾主動一次,梁宴會不會高興些許?能不能沖淡一些那些時日他知曉我死訊卻無法相信的悲痛?

要不……就當做補償他一下?

我越想越面紅耳赤、猶豫不決,在梁宴偏著頭疑惑地朝我看過來時,一狠心一咬牙,拿著筆在紙上寫到:

“……今晚的月色真美。”

古人常借月表抒懷,梁宴好歹也算半個我教出來的學生,大概也許可能……能懂我的意思吧。

我忐忑地半閉著眼望向梁宴,為“萬一梁宴讀懂了我的話可怎麽辦”感到羞恥,卻見梁宴挑了下眉,單手挑起車窗上厚重的簾布,沖我笑道:

“嗯?我們沈卿現在神通廣大到,不用看都知道月色很好了?”

我:“……”

他娘的。

教你讀的那些詩文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月色啊月色!花前月下啊你懂不懂!你就不能再往別處想一想嗎?!從前求著你正經一點的時候你混賬的要死,如今難得允準你偏一點,你竟然還正經起來了!

“唉,算了。”

我嘆了口氣,想起來我從前趁著月黑風高殺人的時候,也說過月色很好這種話。梁宴能不想到殺人放火的事上去就不錯了,我怎麽能指望他聯想到文縐縐的纏綿詩上去。

我破罐子破摔,直接幹脆利落的在紙上寫下:

“速睡,有事找你。”

不得不說,明明白白在紙上把話說清,就是比黏黏糊糊寫些什麽彎彎繞繞的暗示效率高。一進夢中,梁宴就急忙迎上來,問我道:“怎麽了,可是出了什麽事?”

“……也不算出事,甚至可以說是好消息。”我的表情一言難盡,硬著頭皮繼續道:“能讓姜湘投胎的辦法是有,但是……”

梁宴點了下頭,見我面露難色,眉心又蹙起來,扶著我的肩問我:“但是什麽?可是有什麽棘手之處?”

棘手,這可真是太棘手了!

我為官生涯幾十載,就從來沒遇到過這麽棘手的事。

偏偏我已經進了梁宴的夢,踏出了一步,如今已然是騎虎難下了,只能咬著唇問道:“馬車從剛的宮門口,到乾清宮的宮殿,大抵需要多久?”

“一炷香的功夫,怎麽了?”梁宴的眉頭皺的更深,“沈子義,究竟出了何事,我怎麽覺得你有事瞞著我,看上去甚是奇怪。”

我長呼了幾口氣,攥緊了衣角,猛地把頭埋進了梁宴的肩,紅著耳根支吾道:“厲鬼轉世投胎需要陽氣,徐生那小鬼說……說……說要你在我身上留滿陽氣,以我作為容器把陽氣帶出去。一炷香的功夫足矣,你快些,我明日就得把陽氣帶出去。”

“一炷香?”

梁宴聽完我說的話,看著我死死拽住衣角的行為反應過來,伸手在我已經紅的發燙的後頸上輕輕撫摸,在我耳邊輕笑道:

“一炷香的功夫可不夠,沈卿,你瞧不起誰呢。”

……

“既然需要陽氣,那當然是越多越好。”梁宴從身後箍著我的腰,咬了口我的耳朵,笑意裏含著不眠不休的危險和抑制不住的欲念:“沈子義,這是你求我,無論怎麽樣,你可不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