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逸待勞(第2/3頁)
而且,謝玄英這次用的不再是裝飾性的佩劍,是更趁手的禦林軍大刀,刃長三英尺六英寸五分,以當下最好的鍛造之法錘煉而成,堅硬鋒利。
他再也不會犯刀捅進胸口,卻被肋骨卡住的錯誤了。
刀刃割過血肉之軀的刹那,只有一絲血線飆出,不是在脖頸,就是後頸,隨後才是噴湧而出的鮮血。
平心而論,這不是戰場的正常打法。
人山人海中的廝殺,一向是最粗暴簡單的,一刀下去,血肉橫飛,骨頭連著皮一塊削沒,或者是直接桶爛肚腸,粗暴簡單地剝奪一個人的行動能力。
這才是猛將。
謝玄英的刀法過於消耗精力了,必須時時刻刻集中精神,才能做到這樣的簡明利落。可他這麽做,除卻經驗不足,亦是本能為之。
把一個人劈成兩半需要的體力,遠遠大於割開一個人的喉嚨。
他沒有經歷過疲乏死戰,卻在見到疲軍的時候,下意識地節約起了體能。
潰兵倒下了,一個接一個,毫無還手之力。
照理說,謝玄英應該感覺到興奮,跟著他的部將就已經興奮起來,眼睛漸漸充斥血絲,熱血沸騰,好像已經看到功名利祿朝自己招手。
至此,刀已經不再是刀,變成了鐵錘,狠狠擊打著幹硬的糖塊,看著碎末朝天飛濺,碾碎一切。
可活人是麥芽糖嗎?
不是。
謝玄英看著他們的臉龐,恐懼的表情定格在臉上,鮮血濺開,失去軀殼兜攬的內臟掉落在地,被馬蹄踩進泥濘。
還有人在崩潰地逃散,根本不看方向,一頭紮進了包圍圈,很快被幾刀捅死,癱軟在路邊。
遠處誰在尖叫,有人跪下了,被路過的騎兵割去頭顱。
當然,也有人一直到死,都用仇恨的眼神盯著他。
謝玄英頓住,割斷了那個人的喉嚨。然後,慢慢勒馬減速,任由身後的部下超過自己,沖入人流中,繼續收割。
李伯武見他停下,也跟著減速:“公子?”
謝玄英眯眼,看向最後方的一個將官。他穿著甲胄,一看就知道是個有點地位的家夥。
評估了一下距離,謝玄英抽出馬側的羽箭,雙腿輕夾馬腹,黑色的駿馬就好像知道他的心意,調整呼吸,重新朝著廝殺的人海沖了過去。
李伯武嚇一跳,趕忙跟上護持。
依仗著護衛們的勇猛,謝玄英沒有看流到身邊的敵人,只專心盯著前面策馬飛馳的主將。
挽弓,搭箭,拉弦。
李伯武明白了他的打算,後背登時汗出不止——不是年少輕狂,自持勇武,真不敢這麽做。
然而,他並沒有開口阻止。
謝玄英也完全沒想過自己辦不到。出身於勛貴之家,哪怕父親不看好,也不會讓他成為一個手不能提肩部能抗的廢物。
他的老師是靖海侯府的老人,精通箭術,前三年,每一天都要拉弓幾千次,以此鍛煉臂力與手感。
後來,皇帝教場圍獵,帶他同去,見他射箭像模像樣,十分上心,親自指了身邊的將官教他馬術。
哪怕射箭,射的都是柳枝、大雁,哪怕騎馬,為的不過是馬球、走解,但這終究是一門技藝。
他知道該怎麽樣射中一直會飛的麻雀,也知道雙手脫韁,該如何以腿部的動作馳騁馬上。
瞄準。
松弦。
羽箭飛馳而出,劃過部下的偷窺,掠過叛軍的腦袋,最後,精準無誤地穿透了地方將領的馬。
第一箭,只能射馬。
他的臂力不夠強,拉不動十石弓,箭的力度沒法穿透甲胄。
但將領因為馬受傷,不慎跌落,下意識地扭頭往後看,似乎想要尋找射箭之人的身份。
謝玄英等的就是他扭頭的這一刻。
松弦,第二箭緊隨其上。
對方穿著衛所配備的鎧甲,胸前後背都被精鐵鍛造的葉片保護,頭戴鐵盔,尋常箭矢紮進去,也傷不到肺腑。
他的選擇只有一個。
“噗嗤”,羽箭來得太快太巧妙,左護法完全沒想到,自己扭頭的瞬間,箭就已經在路上了。
眼球聚焦所花費的幾秒鐘,斷絕了他的生路。
箭頭紮進眼眶,直透後腦勺。
速度太快,左護法感覺不到疼痛,腦海中唯一的念頭是:那是什麽東西?
沒有想出答案,他就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
不遠處,右護法目睹了這一幕,心裏先是一涼,隨後反而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