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再升職(第2/3頁)
送點藥材的開支,指不定比賞賜便宜呢——藩邦朝貢,天朝總得回賜,且價值必須比上貢的多,對國庫的壓力也不小。
曹次輔同意,提議道:“既然要做,自然要令韃靼感恩戴德才好。”
靖海侯不疾不徐道:“當派人慰問順義王妃的病情,令禦醫診治,並多加安撫。”
只要韃靼沒有真的撕毀盟約,那王妃還是王妃,朝廷的態度得擺出來。
皇帝沉吟:“也好,派人賞賜吧。”
賜一個是賜,賜兩個也是賜。他顧念程丹若的忠心,又道:“程淑人雖為女子,忠勇可嘉,擢升二品誥命。”
楊首輔擡起了一邊的眉毛,但抖了抖,沒吭聲。
這個晉升有點過了,六部尚書的妻室也才是二品誥命。可轉念一想,這畢竟是買命錢。
誥命一出,她就只剩兩個結局:要麽治好,皆大歡喜,封賞也是應得的,要麽治不好,病死在那裏,這就當撫恤了,反正,容不得半途而廢。
再者,誥命而已,一副鳳冠霞帔的事,無關朝政。
他不反對,事情就成定局。
靖海侯匆匆入宮,滿意而歸。想了想,沒有徑直去書房,反倒是去了正院。
柳氏見他過來,忙不叠問:“侯爺,出了什麽事?”
靖海侯道:“你準備些綾羅首飾,送去大同給程氏。”
柳氏登時愕然,賞賜兒媳婦這種小事,哪兒需要靖海侯親自吩咐?
她思來想去,依舊不解:“可是三郎有什麽不好?”
“三郎無礙,是程氏,給了我們一個大驚喜。”靖海侯笑了,把來龍去脈簡單告知妻子。
柳氏又驚又嚇,忙問:“這、程氏……還能回來嗎?”
“這就看她的本事了。”靖海侯淡淡道,“能回來,就是年紀輕輕的二品誥命,回不來麽,我們家就盡心辦好後事——屆時,把我的棺木讓給她就是。”
柳氏目瞪口呆,完全做不出反應。
“三郎那邊,守足孝,你可別急著給他說別的親事。”他叮囑。
柳氏簡直無話可說。她和程氏的感情尋常,可也無齟齬,並不想看見她年紀輕輕就沒了。
“侯爺,程氏畢竟是三郎的媳婦,太醫去了,她不能回來嗎?”
靖海侯平靜道:“她既然跳出來,就只能堅持到底。”
他擺擺手,“我去趟燕子胡同,和子真先生也說一聲。”
*
謝玄英立在得勝堡的城墻上,與聶總兵一道眺望不遠處的互市。
這已經不再是一片空地,牧民們被井然有序地安置在簡陋的棚屋內,原來的攤位成為了隔離病房,只是沒有門窗,全都敞開著。
大量蒙古士兵包圍了此處,僅余南門一個入口,但就算是這裏,熬藥的土灶也只能搭建在外面。
大夏的大夫帶藥童輪班值守,熬煮解毒活血湯。熬完以後送到門口,裏頭的人出來拿,不允許漢人進出。
北面的入口,則是許多只吃草的羊,時不時有蒙古的婦女騎著馬,將烙好的幹糧送進來。她們不能入內,放下東西就走,目光眷戀,依依不舍。
這還算是好的,有幾個聽見守衛說了幾句話,頓時嚎啕大哭,難以自制。
幾乎在同一時間,有人被擡上擔架,送到外面的火堆處。
聶總兵眯眼看了看被擡走的屍體:“已經多少人了?”
“兩百多了。”謝玄英口中回答著,視線卻緊緊跟隨時不時出現的紅色身影。
丹娘通常行醫,愛穿白色披風,但這次不知為何,一直穿著命婦的禮服,真紅的綢緞上繡著金色的蟒紋。雖然衣袖破損,下擺沾滿汙漬,可貢緞光澤依舊,在灰撲撲的百姓種,打眼得很。
這自然大大方便了他時時捕捉她的蹤跡。
哪怕看不清,見到她的身影仍在忙碌,他心裏也是踏實的。
“這已經死了快五成。”謝玄英滿腦子是她,也沒忘記正事。
聶總兵微微頷首:“這才一天,確實有些駭人。”
他久經沙場,見慣死人,可兩軍對壘,死亡三分之一,就算損失慘重,死亡超過一半,便是徹頭徹尾的大敗。
然則疫病呢?不聲不響,一天半就死掉五成。
聶總兵不由嘆口氣:“我遇見過大疫,全家死光的不在少數,能活下一兩個就很好了,五成實在不算多。”
謝玄英臉皮繃緊,眼神肅然:“可胡人未必這麽想。”
聶總兵啞然。
他們倆是今天上午到的,就沒見焚屍堆消停過。
死亡的牧民渾身發黑,黑黢黢的數不清,濃煙滾滾而上,連禿鷲都不敢飛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