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相守時(第2/3頁)
程丹若不理他,自顧自喝茶。
過了會兒,說他:“你該睡覺了。”
謝玄英道:“我想和你說會兒話。”
“有什麽好說的,睡覺去。”她拽他到床邊,用力摁下。
謝玄英順著她的力道坐下來,卻不松手:“你也歇一會兒。”
程丹若睇他一眼,慢條斯理地說:“歇不了,我明兒走,今晚得看看病人。”
謝玄英猶豫了。
外頭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他實在不忍心她冒雨外出,便道:“明兒再說,歇吧。”
程丹若這才脫鞋上床。
雨聲很近,人聲很近,習慣了深宅大院的幽閉,街道的聲音反而讓她陌生,曲曲折折的,忽遠忽近。
謝玄英出去吩咐了兩句守夜的事,沒忘記把蠟燭吹滅。
陰天的傍晚,天色已經黑得像深夜。
床板硬得要死,程丹若仰臥五分鐘就自覺放棄,趴到他身上。
熟悉的氣息瞬時包裹全身,隨著胸膛的每一次起伏,緊繃的肌肉慢慢放松,擠壓的疲倦如潮水湧來。
她強撐不睡,怕他有事要說,可沒一會兒,耳畔就傳來均勻的呼吸。
他比她更早一步放松,被疲累打敗了。
程丹若撫摸著他的臉孔,反而沒了睡意。去年在大同,他們分離得時間更長,但她很少想他,神思都被工作占據。
然而,這次在安順同樣的忙碌,她卻總是在零星的間隙想起他。
興許是他在前線,時時刻刻面臨危險,興許……確實不一樣了。
她沒有特別抗拒這樣的變化。
程丹若收回手,平靜地合攏了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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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寨。
魯郎中借夕照同知的面子,有驚無險地進入寨中。
他正和寨主密談。
“官兵已連破七寨,勢如破竹,你們縱然反抗,又能抵擋幾時?”
寨主撫摸刀柄:“如果你想說的就是這些,我可以送你上路了。”
“何必自欺欺人。”魯郎中淡淡道,“各寨的主要兵力至少被抽調一半,在赤江寨保護赤碩,你們能有多少人?縱然各家合力,又能聚合幾時?馬上就是秋收,你們耽誤得起嗎?”
寨主冷冷瞪著他。
魯郎中道:“你們起兵,原是為殺赤留(上任土司),人既死,按照規矩就該上報,由朝廷裁度下任土酋之選,赤碩忤逆犯上,緣何助紂為虐?”
寨主反問:“不然呢?像你們說的,捧個丫頭當首領?”
“昔年貴州宣慰使身死,不是也由順德夫人執掌?沒記錯的話,她也是在永寧出生。”魯郎中笑了,“你們擔心赤韶管不了事,這有何難?”
夕照同知接口:“我們夕照與赤江本是姻親,韶姑娘歲數小怕什麽,我們自可派人輔佐。”
寨主也不傻,不陰不陽地說:“這樣一來,到時候赤江還不一定姓赤呢。”
“當然姓赤了,別忘了,大夏是按譜系選的土司。”夕照同知哈哈大笑,“不過兩家更親密一點而已,於你又有什麽妨礙?”
這倒是正理。
赤江十六寨,一個安撫使,一個同知,一個副使,一個僉事,一個小吏,大夏的編制就五個位置。其他的都只是“寨主”,混不到官做。
這家寨主就是如此。
“閣下也要為寨子上下著想。”魯郎中慢條斯理地說,“盡早棄暗投明啊。”
寨主猶疑不定。
夕照同知敲邊鼓:“佐官大人,讓韶姑娘做首領,就算既往不咎了?”
“赤碩篡位,赤韶是正統,撥亂反正何罪之有?”魯郎中給了他一顆定心丸。
寨主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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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鎮。
黑勞走進了黑漆漆的房間,一把推開了窗戶,驅散了裏頭的香味。
“阿嚏。”他揉揉鼻子,問她,“你又‘走陰’了?”
白伽臉上是淡淡的倦色:“有事嗎?”她回避了他的問題。
“剛和赤碩吵了一架。”黑勞說,“這小子急了,我看時候也差不多了。”
白伽的語氣沒有波瀾:“你就想著吞並赤江。”
“沒法子,人少啊。”黑勞舔舔嘴唇,“家裏的老的老,小的小,我們出來賣命就算了,總得給他們留條命——赤江撞上來,也是我們的運道。”
白伽問:“有把握嗎?”
“一半一半吧。”黑勞說,“我答應他出兵了。”
白伽:“到了人家寨子,再把人家幹掉?”
“話可真難聽。”黑勞拍拍她,“不過是這麽回事,你的藥呢?”
白伽遞給他一個小瓷瓶,卻說道:“被赤江的人發現了,你就偷雞不成蝕把米。”
“所以啊,我需要一個替罪羊。”黑勞覷著她,“你藏的那個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