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開學了
左鈺到了貴州, 自有姜元文招待安排,不必程丹若多操心。
她密切關注的是各大土司的子女。
水東宋氏送了漢女所出的庶子, 水西安氏送的女兒, 估摸著家中不受看重,倒不是特別驕橫的脾氣。
當然了,驕橫是相對而言, 特指他們不惹是生非, 平時也就逛逛街,騎騎馬, 打打獵, 在茶館妓院等地遇見了, 就是一場口角或鬥毆。
程丹若煩不勝煩。
看看他們都幹了什麽事兒!
安氏的女兒和赤韶賽馬, 差點撞到行人, 比試打獵,因為一只鹿差點打起來。夕達英維護表妹,和安氏的護衛打了一架。
水西宋氏的庶子和養龍寨的在妓院鬥毆, 養龍寨也是宣慰使司, 送來的人是土司同父異母的弟弟。
上河和下河兩個寨子則是招討司,小地方, 可卻是世仇,見面就在書院門口群毆了一架。
最老實的還是四個寧寨,寧洞送了女兒, 寧谷、寧溪、寧山送了自家孩子,歲數都和赤韶差不離,十幾歲左右, 比較乖,被關在書院裏讀書, 有時候溜到茶館聽人說戲。
等到左鈺到了,書院開課,更是雞飛狗跳。
讓他們學寫漢字,不好好學,公然和老師唱反調,氣得教書法的老師差一點撂挑子不幹。
程丹若火冒三丈,第二天帶著護衛去了書院,看逮了他們個正著。
毫不意外,出頭的是宋氏庶子。
作為貴州最大的土司之一,宋氏子弟的囂張程度不遜於定西伯,畢竟,定西伯還是皇帝的臣,土官卻是自治的地盤,只要臣服皇帝,不造反,不管幹什麽事朝廷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教書法的老師是費家舉薦的舉人,原本在私塾教書,寫了一筆好字,還是盧望潮的舅舅。不過,程丹若假裝不知道這事,花五十兩每年的束脩把人家請過來,結果宋小霸王橫得緊,“不小心”撞斷了老師的手指。
她直接讓人把這十七八歲的大小夥子捆了,抄了手板開揍。
不教而誅謂之虐,開打前,得講道理:“我們漢人講天地君親師,先生就如半個父親,你不敬尊長,理當責處。”
宋庶子嬉皮笑臉:“我又不是漢人。”
“你父宋宣慰使既尊天子為君,水西為臣地,就是認了這規矩。”程丹若抄了藤條,狠狠打了他手心兩板子,“你不認?不認就不必再讀書了。”
她吩咐護衛,“把他送走,讓他回水西。”
又逼視其他學生,“誰不想守規矩,今天可以一並提出來,自行回家就是。”
別說,還真有人蠢蠢欲動。
程丹若召集各土司子女上學,看著是恩典,是想漢夷親如一家,可私底下,沒少被人說是挾持人質。
是以不同的地方,送人的心態也不一樣。
像夕照,夕顯貴看多了程丹若的舉措,知道她是想拉攏夷人,遂毫不遲疑地派出赤香生的小兒子去,除了和赤韶培養感情,也有示好之意。
再說安順的四個寧寨,已經和程丹若做起了生意,一條船上的人,自然也樂意增進感情,多多學習,以後好發揚壯大自家寨子。
但其他人卻不然。
水東水西作為貴州霸主,完全不認為程丹若有膽子扣押人質,不過示好罷了。
他們只是不想改變如今的局面,得罪了謝玄英這現管,所以派是派了,卻不是要緊的子女。
但一些小的招討司,卻更傾向於送人質,偏偏地方小,寨主的子女也不多,因而有送侄子的,也有送弟弟妹妹的。
他們心驚膽戰前往貴州,生怕得罪了誰就被哢嚓了。
如今,程丹若說不想讀書就可以走,難免心動。
然而,他們想走,宋庶子卻不敢滾啊。
他是宋宣慰使的庶子,但生母是漢人出身,且身份微賤,雖然土司爹寵他,可漢夷有別,家業肯定還是彝人繼承。
這回打發他來貴陽,其實是宋土司給寵妾愛子謀劃的出路。
朝廷要拉攏土官,他這個兒子更容易被接受,今後就算分不到什麽家業,也能保一世平安。
因此反駁道:“他不過舉人……”
“舉人怎麽了?能者為師,達者為先,他教你習字,就是你的夫子。”程丹若冷冷道,“不想學就出去,我不勉強你非讀這書。”
宋庶子一時下不來台,漲紅臉:“若不是我父親要我來讀書,誰稀罕你們這破書院?”
程丹若道:“所以,宋宣慰使讓你好生讀書,你卻違逆父命?”
這話可比什麽天地君親師厲害多了,他頓時語塞,偏生漢語也不夠流利,支吾不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