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論醫理(第2/3頁)
然而,程丹若並非只是婉拒,跟著道:“我也認為,坐浴並不是個好選擇。”
盛院使微蹙眉頭。
她道:“熱水坐浴,或許令病人感到舒適,暫時緩解不適,但於生育多少有些妨礙。”
盛院使大為訝然:“這是為何?”
他以為是藥方不對,報出幾味主藥,“坐浴用的是知母、黃柏……”
程丹若斟酌道:“並非是藥材的問題,坐浴多是溫熱水,可精水不喜高溫。”
“這是什麽道理?”盛院使費解。
程丹若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她不知道該怎麽把和諧詞安全地說出口,還不損害自己的形象。
那就只好……她看向了自己的丈夫。
古人的默契在這一刻被發揮到了極致。
盛院使立即起身:“失陪一下。”
然後轉到後面的更衣室上廁所去了。
程丹若趁機和謝玄英交頭接耳,嘀嘀咕咕傳授了一番。
謝玄英的表情從“疑惑”變成了“費解”,又逐漸轉為“荒唐”,最後歸於微妙的平靜。
盛院使回來了。
程丹若起身告罪,在丫鬟的帶領下尿遁離場。
其實,這個知識點本身沒什麽艱深之處,無非是精子不喜歡高溫,會在高溫下失去本該有的活力。
她從前鮮少考慮坐浴的問題。
因為皇帝洗澡,多半不是簡單的坐浴。他是坐著沒錯,但同時有六到八個太監服侍,先用熱毛巾擦一遍,再塗上香胰子,仔細揉搓去除汙垢,再用濕潤的帕子擦幹凈沫子,最後幹毛巾拭幹水分。
整個過程中,皇帝只需要擡擡胳膊、仰仰頭就行了。
程丹若初次聽聞時,大感震感,真是毫無隱私,但轉念一想,也有道理。
總不能皇帝也只叫人搓背吧?其他地方難道他自己搓?畢竟普通富貴人家的男人洗那啥,都是丫鬟端著臉盆洗的,不用親自動手。
這很合理。
再者,這麽洗水也是幹凈的,不然,泡著腳的水漫到脖子以下,皇帝估計不能接受。畢竟古人迷信,覺得上身是天是清,下身是地是濁,分得很清楚。
程丹若怎麽也沒想到,皇帝是不用熱水泡澡,但他有慢性前列腺炎,而坐浴是比灌腸、塞藥膏更容易接受的治療方式。
誰也無法否認,熱水坐浴確實挺舒服的,也能緩解症狀。
可生育……本來前列腺炎就是不育的一大原因,高溫待久了還能好?
但皇帝不育是否只是這樣的原因呢?
程丹若花了一刻鐘上廁所,也花了一刻鐘思考這個疑難雜症。
隨後,她若無其事地回到書房。
謝玄英和盛院使正討論今年的新茶。
此時就不難理解,為什麽品茶是閨秀們的必修課了,這是社交萬金油啊。
程丹若也加入了這個安全話題,三人閑聊片刻,丫鬟來報,道是晚膳已經準備好了,請客人移步。
於是轉道宴廳吃飯。
席間,程丹若和盛院使說起自己的後續課程。
她打算引入聽診器,以便輔助把脈。
把脈需要技術,普通人摸脈搏只能數數心跳,只有老大夫才能摸出脈象變化,細分個中區別,而這恰恰是培訓班的學生辦不到的。
他們必須借助工具。
盛院使沒有見過聽診器,也對此不感興趣,以一貫謙恭謹慎的姿態道:“夫人高才敏思,下官拜服。”
程丹若自動翻譯了這句話——隨便你,我不管。
她已經很滿意了。
接下來的用餐環節,賓主盡歡。
盛院使頻頻敬酒,不久便滿臉通紅,含含糊糊地說:“今日多謝夫人……”
“是我該謝謝院使才對。”程丹若道,“我半路出家,只得了幾年禦醫教誨,許多醫理都是半懂不懂,您不嫌棄我胡言亂語,多有賜教,實在醫德過人。”
她斟酒,“這杯我敬您。”
盛院使忙道:“不敢不敢,還是敬陛下龍體康健,國祚永綿。”
程丹若從善如流:“是,敬陛下貴體安康,江山永固。”
三人默契地喝了酒,達成共識。
華燈初上,日暮西山。
程丹若和謝玄英沒有久留盛家,很快告辭。
一上馬車,兩人迅速清醒,面面相覷。
半晌,程丹若道:“你覺得如何?”
“似有疑慮,但你所言頗有道理,院使必會嘗試。”謝玄英中肯道,“這又不費什麽事。”
程丹若笑了笑:“那就好。”
她並不想牽扯進龍嗣的漩渦裏,現代都沒有婦產科醫生敢保證,一定能讓產婦平安生產,何況古代?藏在盛院使背後出謀劃策更安全。
而她也相信,盛院使也不會“出賣”她,因為如果真的是坐浴的緣故,才讓皇帝多年無子,他也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