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邊禦史(第2/3頁)
她弟弟出生時,她已然開始上學。
晏鴻之空閑了教她詩文,洪夫人教點插花女紅,母親教點管家,可以說,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學習上。
故此,她出落得格外出色,某種程度上,既有許意娘的玲瓏敏捷,又有王絮娘的才華橫溢。
父親是戶部中層官吏,位置不顯赫但穩定,祖父是大儒,桃李滿天下。辛家和邊家同時看上她,並不奇怪。
謝玄英想想:“何時相看,老師知會我一聲吧。”
和邊禦史搭關系,直接上門也太冒昧了,通過晏鴻之肯定更為妥當。
晏鴻之也樂得學生之間互幫互助,一口答應。
-
古代的相親場合選擇有限,通常選在道觀佛寺,也不知道是不是神佛面前眾生平等,忌諱也沒那麽多。
和邊家的相看,就在清虛觀。
晏大奶奶帶了晏隱娘,在後頭和邊太太說話,外頭,謝玄英和晏大一起見了邊禦史。
邊禦史四十多歲,不到五十,可看起來比晏鴻之還老,滿面風霜,一看就是吃過苦的人。
謝玄英和他聊起了遼東的馬政。
邊禦史回答:“遼東馬寺北起遼河套,南至復州灣,地方雖大,馬卻不多了,不過五六千。”
謝玄英微微吃驚:“這麽少?”
“今夕不同往日啊。”邊禦史苦笑,“缺口多從馬市補充,如今的軍馬,多是從女真朝鮮買來的。”
謝玄英下意識地算了算錢:“花費不少,還是樁朋銀補買?”
“補買,按級每月分攤。”邊禦史隨口就能答上來,“都指揮使一錢,鎮撫七分,旗中再出五分。若馬倒死、走失,馬主樁銀四兩,指揮二兩五錢,鎮撫二兩,旗軍一兩五。”
所謂樁朋銀,其實就是樁頭銀和朋合銀的統稱,樁頭銀就是罰金,馬死了丟了都要罰錢,朋合銀是補貼,各級軍官分攤,以減少罰金的數額。
否則,馬主死了馬匹,賠錢就能傾家蕩產。
“有用嗎?”謝玄英問得很仔細。
邊禦史看了他一眼,輕輕嘆息:“朋合銀照交不誤,罰銀只多不少,軍士深以為苦。”
謝玄英也知道問題在哪裏了。
各級軍士每月交錢,但說是補貼到買馬,實則無法準確落地,個中貓膩太多,並未真正減輕負擔。
他蹙眉思索。
晏大爺趁機問起了邊小郎的功課。
邊禦史的口吻難掩自豪:“讀書一向用功,從不用我們擔心,已經考過童生,明年讓他回老家,考個正經的功名再說。”
邊小郎今年十六,此前又在遼東苦寒之地,能考出童生,足以證明讀書不差,考個秀才也不會太難。
謝玄英收起思緒,瞥了眼侍立在後的邊小郎。
這孩子規規矩矩地跟在長輩後頭,明知道相看妻子,卻表現得十分穩重,並未露出太多表情,更沒有過多在意晏大爺。
是個老持穩重的孩子。
但或許……太穩重了一些。
大約一個時辰後,晏大奶奶遣人報:“奶奶和姑娘已經上完香了,預備去後面的廣盛樓吃飯。”
邊禦史便立住腳步,笑道:“我還要帶拙荊去求道符,就此別過。”
晏大爺道:“今日多有不便,過兩日請你飲酒,父親一直惦記著你。”
“改日再上門拜訪。”邊禦史說,“子真先生不能飲酒,我帶些好茶來。”
晏大爺笑了笑:“這樣最好。”
雙方友好地分別。
謝玄英陪著出了道觀,卻沒去吃飯:“我去太醫院接丹娘,就不一道去了。”
晏大爺卻道:“你接了小妹過來,咱們一道,豈不熱鬧?”
謝玄英想了想,應下:“也好,勞兄嫂等一等。”
“閑著也是閑著,我們四下走走,廣盛樓見。”
兩方暫且分開,謝玄英馳馬去太醫院接人。
程丹若剛好下課,聽說去新酒樓吃飯,欣然應允。
廣盛樓開在城西北,樓上能看見蓮花池,主打南方菜系,環境清幽。
一進門,就聽見很多方言,粵語、閩南語、江西話,難懂的和天書沒區別,自帶加密效果。
菜色也與京城不同,鳳尾蝦、黃魚湯、淡糟香螺片、白燒魚翅。
親戚間吃飯,不講場面,點了幾道家常菜。
程丹若問晏大奶奶:“清虛觀的符靈不靈驗?”
一家人,不必說兩家話,晏大奶奶覷了眼女兒,示意她走遠點洗個手,自己壓低聲音:“是個穩重大方的孩子,可——”
她搖搖頭,言簡意賅,“我舍不得她吃這個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