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歲月好(第2/3頁)
話很長,前面幾句只在程丹若腦海中留個印象,聽進去的還是最後一句。
“不去了是吧?”她暗松口氣,“那吃飯。”
午膳用得十分清淡。
但吃飽喝足,難免困倦。
程丹若昨晚沒睡好,這會兒便脫了衣裳,重新窩回帳子睡午覺。
她試圖拉謝玄英一道睡,可他說:“我睡不著。”他叫丫鬟去姜元文那兒,把白素貞的最新書稿拿來,“看看這個吧,後頭的我都沒看。”
秋陽斜照,他斜坐窗邊的羅漢床上,面如冠玉,身若翠竹,像是一幅畫。
程丹若久久凝視他。
這一刻,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許久沒有這般安靜得與他相處了。
他們總有忙不完的事,商量不完的問題。
雖然每天都在一起,可這樣純粹的時光卻越來越少。
其實,人生最容易過去的不是權勢的巔峰,而是身心的片刻安寧。
“欸。”她叫他。
謝玄英板起臉:“好好叫人。”說是這麽說,還是放下書,走到床沿坐下,“怎了?”
程丹若握住他的五指,把他的手背貼在自己臉頰上。
謝玄英心都化了,正想說點什麽,她松開了。
“好了,回去吧。”她閉眼睡午覺。
他氣:“我又不是狗。”
程丹若假寐。
“壞。”謝玄英習慣性地給她掖好被子,又坐回去。
才看半頁,她又披衣起來,踱到他坐的羅漢床上歪下。
他低頭:“做什麽不睡床?”
“腰疼。”她拿軟墊枕在腰後,枕在他腿上補覺。
謝玄英展開書卷,讓書的影子舒展開,如同一片樹蔭,正好蓋住了她的臉孔,不至於被陽光晃到眼睛。
然後專心看書。
別說,姜元文的書寫得的確不錯,繼妓女被冤案後,又救了倒在路邊的年輕婦人,對方抱著孩子前來尋親,不慎病倒。
這次選的是痢疾的案例,白素貞治好婦人後,幫她找到了丈夫,一家團聚。
一日倏忽而過。
謝玄英依舊只是倦怠低燒,而痘疹穩步變化,慢慢出現水皰。
他有點頭疼。
程丹若果斷替他請了假,說他著涼了。
但這人自小營養好,又堅持鍛煉,身體強健,頭疼了半日,晚上就好了。
次日生龍活虎,遂再去上班。
廖侍郎問:“不是說病了?”
“不過咳嗽了兩聲。”謝玄英笑道,“喝了藥,發過汗就好了。”
廖侍郎看著他年輕的面孔,一時啞然。
晚上下值,順道回靖海侯府,和柳氏請安。
柳氏並不知道他病了,反而問:“你媳婦身體可好些了?”
“已經好了,只是想著家裏小兒多,待徹底病愈再過來請安。”謝玄英回答。
柳氏點點頭,略微有些不滿:“她身子不好,你就該多勸著些。”
“母親說的是,都是兒子不好。”他認錯很快,“今年武庫叠代,重新制備皮甲弓弦,這裏頭……丹娘那邊既然養著牛,我就想把差事辦得漂亮些,倒是累著她病了一場。”
柳氏並不清楚兵部的事情,聽兒子含糊以對,自以為明白了,忙道:“你也真是胡鬧,差事哪有你媳婦的身體要緊?”
“是。”謝玄英低頭,“兒子知錯了。”
柳氏又訓了兩句,這才放過他,令他帶些燕窩回去給程丹若。
謝玄英好生應下。
臨走前,又被靖海侯叫住。
“你們夫妻忙什麽呢?”他別有深意,“有什麽打算了?”
“同朝中事無關,回頭再稟明父親。”謝玄英言簡意賅。
靖海侯知道不是刑部尚書的事,這才頷首:“那就好,別自作聰明。”
謝玄英心中一動:“陛下已有人選?”
靖海侯道:“閻韌峰要回來了。”
謝玄英不大熟悉這個人,露出征詢之色。
靖海侯道:“你年輕,當然沒聽過他。當年寒露之變,夏百歲逃回京城,陛下原想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勒令他自盡了事。但閻韌峰為大理寺卿,一力主張嚴懲不怠,對陛下多有頂撞之語。夏百歲死後不久,其母亡故,他丁憂回家守喪,此後十幾年再未入朝。”
謝玄英大概明白了。
夏百歲出事的時候,皇帝的位置還不穩,因此格外忌憚公然反抗自己的臣子。
閻韌峰態度強硬,既然回家守孝,皇帝樂得無視,只是不知道怎麽又想起了他。
似乎猜出了他的想法,靖海侯解惑:“是辛孝之舉薦的,他倆是同期。”
謝玄英恍然:“原來如此。”
辛尚書沒有選擇與朝中人交易,反而選擇了在野的舊相識。如此,即便今後自己不能起復,閻家也要記住辛家的人情,為辛家子孫留一分善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