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回門禮是祝夫人準備的,沈蘭溪沒有過問,一出府瞧見那馬車上堆成小山似的東西時還愣了下。
元寶也驚了,悄聲道:“娘子,這祝家還挺有錢的。”
沈蘭溪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你家娘子我現在也挺有錢的,收起你這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祝家與沈家不同,是京城中有名望的世家大族,底蘊深厚,這財富是幾代人積累來的,自然是多。
只是,她沒想到祝夫人會給她準備一馬車的回門禮,多少是有些受寵若驚了。
“怎麽了?”祝煊端倪她神色,幾步過來問道。
“娘怎麽準備這麽多東西……”沈蘭溪故作為難的問。
祝煊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語氣無甚起伏,“不算多,這是嫡妻的份例。”
沈蘭溪啞言,是她沒見過世面了。
兩人往馬車那邊走,沈蘭溪不知道出於什麽心裏,問了一句:“你原配夫人的回門禮也是這麽多嗎?”
祝煊掀簾子的手一頓,回頭看來。
沈蘭溪被他平靜無波的眼神瞧得忽的有些不自在,小聲道:“我只是隨便問問,你不願說就算了。”
“時隔太久,記不清了,”祝煊微頓,“母親那裏應當有禮單,你若是想知曉,我去讓阿年去找母親要來。”
沈蘭溪忽的覺得臊得慌,連忙擺手,“不必,我當真只是隨口一問。”
她說罷,扯開擋在馬車前的祝煊,踩著腳凳鉆了進去。
祝煊皺了皺眉。
這禮數……
剛小跑著出來的祝允澄,卻是被沈蘭溪方才的動作驚得瞪圓了眼睛。
他從未見過誰敢扒拉他父親的!
便是他母親在世時,對他父親也是恪守禮儀的,從未有過如此逾距之舉!
祝煊一轉頭,就對上了自己兒子癡傻的臉,剛捋平的眉又皺了起來。
祝允澄被他看得連忙收起臉上的神色,疾步過去,規規矩矩的行禮,“父親。”
祝煊淡淡‘嗯’了一聲,“出門在外,要注意禮儀。”
祝允澄:“?!”
好意思說我!剛才你媳婦兒的動作我可是看見了啊!你怎麽不說她啊,柿子就撿軟的捏!
“……是。”小兒郎忍氣吞聲。
沈蘭溪正捏著荷包裏給她裝的葡萄幹吃,瞧見上來的高大男人時不免愣了下,脫口而出一句,“郎君不騎馬?”
祝煊倒是坦然的坐下,撫了撫衣擺才答,“天冷。”
沈蘭溪挑起簾子看向外面,只見那棗紅色駿馬上坐著一小孩兒,臉上帶著些委屈與不忿,與在她面前的桀驁乖張如同兩幅面孔。
“……那澄哥兒也冷啊。”她有些無語的道。
祝煊從旁邊的小抽屜裏拿了本書出來,這次臉眼皮都沒動一下,“少年郎,火旺。”
“……”
沈蘭溪嘴角抽了下,無言的撇開頭,默默地放下簾子,繼續捏著荷包裏的葡萄幹吃。
馬車出了朱雀大街後逐漸熱鬧了起來。
沈蘭溪看了眼對面像是入定了似的人,偷悄悄的把馬車簾子掀開一條縫。
正是半上午的時候,街道兩旁是小攤販,隔得老遠就能聞到各種吃食的味道了。
祝煊掀起眼皮看了眼那條縫以及某個看得入迷的人,猶豫一瞬,垂了眼只當作沒瞧見。
外面的街景越來越熟悉,沈蘭溪的心情有些難以抑制的激動。
從前她只當自己是寄住在沈家的,與沈家眾人沒有情感牽連,只偶爾沈蘭茹來找她玩,她順便逗她解悶兒。
但是如今再回來,卻是莫名真的有種回家的感覺,不是隨便的某一住處,是回家。
“郎君。”沈蘭溪突然喚他。
祝煊擡眼,與她對視,“怎麽?”
“我餓了。”沈蘭溪摸摸肚子一臉無辜道。
祝煊的表情有一瞬間龜裂,目光下移到她腰間癟了的荷包上,又看了眼她肚子。
沈蘭溪不看他的臉色,自顧自的說:“我想吃街角這家的醪糟湯圓。”
祝煊深吸口氣又緩緩吐出,與外面駕馬的人道:“在旁邊停下。”
沈蘭溪立馬笑眯眯的與他道謝,撩起簾子喚來元寶,“去買兩碗醪糟湯圓,問問綠嬈要不要吃,吃的話就多買兩份,我出銀子。”
元寶欣喜的應了一聲,與綠嬈說了一聲,便跑去了街角的小攤前。
林氏對子女不嚴苛,過節時也是準許沈蘭溪出來逛逛的,帶著一兩個侍衛便是。
這家醪糟湯圓的味道極好,她與元寶都很喜歡,沈蘭茹也喜歡,只是她脾胃不好,吃不了幾個。
元寶手腳利落,不過幾息便帶著打包好的四份醪糟湯圓過來了,遞給沈蘭溪兩份,自己帶著兩份,顛顛兒的上了後面裝回門禮的馬車與綠嬈同食了。
沈蘭溪迫不及待的吸了口氣,是熟悉的味道。
她吃了兩個,才想起對面看書的人,假惺惺的問:“郎君可要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