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第2/2頁)

“還請祝大人見諒,小郎君受了風,吃不得這些涼物,近日雖是天熱,但還是要吃些青菜米粥之類的清淡飯菜養著。”

這位大夫還是先前給沈蘭溪診脈的那位,“我開個藥方子,您讓人抓幾貼藥來,一日三頓的喝著,過幾日便能好。只是這高熱著實是難受,須得人在跟前兒精心照料。”

想起方才,他又不禁補了一句,“若是實在想吃葡萄,讓人熬了水喝也是一樣的。”

“多謝大夫。”

“祝夫人可要一並把個脈?”大夫背著藥箱,遇見打著哈欠過來的沈蘭溪,不覺問道。

小娘子長相明艷,卻是親人的緊,瞧著就覺得心情好,讓人忍不住想起家中的孫女兒來。

沈蘭溪嘻嘻笑了聲,“成啊,我這些時日嗜睡又能吃,都長了好些肉呢,大夫能否讓我肚子裏的這個小朋友少吃些,她父親都快要養不起她了。”

屋外那聲音脆生生的,就連語氣中的打趣兒都聽得分明,祝煊嘴角抽了下,有些無言。

“父親,你沒銀子了嗎?”祝允澄小小聲的問。

他們家也要吃不起肉了嗎?

祝煊幫他把被子掖好,道:“閉嘴,睡覺。”

“……哦。”叛逆少年偷悄悄的把那蓋得嚴實的被子拉開了一道縫。

兩人進來,祝煊從床邊過來,立在桌前道:“勞大夫瞧瞧,她好似沒有那些個反應。”

饒是他不懂,也記著澄哥兒他娘懷他時,前幾個月丁點兒肉腥味都聞不得,魚肉更是不碰,整個人瘦了很多,他分擔不了什麽,只是陪著吃了幾月的素。

但如今沈蘭溪身孕三月,卻是魚肉雞蛋都喜歡,除了腹部微微隆起,與先前無甚變化,他安心,卻也不安心。

幹癟如陳年樹皮的手,手指粗糙,感受著脈搏下新生命的跳動。

“很穩當,無甚差錯”,大夫收了手,樂呵呵道:“這孕反每個人都不同,祝夫人脈象看來,大人小孩兒都好,平日要注意,少食多餐,不然若是孩子太大,到時就難生了。”

“兩位身邊沒個長輩教著,老朽托大叮囑一句,這成都府不比京城,好的穩婆不多,得早早的找好,臨近日子前後要格外注意些,還有伺候月子的老媽子,她們經驗老到,比夫人身邊的女婢好用些,到時找個一兩個,有個事也能提點一二,再有便是小孩兒的衣裳被褥,以及尿布,夫人生產時是冬日,布條子要多備著些,可別凍著孩子……”

大夫聲音和煦,絮絮叨叨的與他們講,屋裏的三人聽得認真。

臥病在床的人,啞著嗓子幽幽補了句,“還有玩兒的,父親給我做了風車,也要給弟弟做一個。”

祝煊無奈的扯了扯唇,教訓道:“閉眼歇息。”

把過脈,用過飯,沈蘭溪在屋裏看話本子時,就見祝煊端著一碟葡萄往廚房去了,頓時手裏的話本子不香了,躡手躡腳的跟了過去。

男人坐在小板凳上,一顆顆仔細剝著葡萄,光線落在身後,瞧著頗有些歲月靜好的意思。

這般無趣的事,沈蘭溪看了好片刻,忽的手發癢,又悄悄去拿了紙墨,折返回來,立在窗外。

宣白與瓊黑相碰,不多時,一個父愛溢出紙張的形象躍於紙上,白玉簪,黑發,官綠衣袍,梅花荷包,掉了一瓣葡萄皮的皂靴……

沈蘭溪靠在墻上,舉著自己的大作獨賞,刺眼的日光落在紙背,那宣白似是與天光混與一色,只剩下墨跡描摹出來的輪廓,卻是愈發顯得‘活’了幾分。

“畫工不錯。”後面一道聲音含笑評價道,聽得出對紙上的自己是滿意的。

沈蘭溪扭頭,與窗戶裏面的祝煊啵兒了一口,“你繼續。”

祝煊略一挑眉,“不幫忙?”

沈蘭溪連忙搖頭,笑得燦爛,“郎君為愛子下廚,妾身可不能喧賓奪主,搶了您的功勞。”

祝煊視線在那張言笑晏晏的臉上停留一瞬,湊上前去又親了口那不饒人的嘴兒,道:“真酸。”

沈蘭溪哼了聲,不理會他的擠兌,趴在窗沿邊瞧他笨手笨腳的煮葡萄水。

這人想得甚是簡單,添了水,加了剝皮的葡萄,點灶火開始熬。

火勢太大,一碟子葡萄肉化開,變成了一碗黑乎乎的葡萄水,擰著的眉似是有些不解,那樣子瞧著手足無措得有些可憐。

沈蘭溪整張臉埋在胳膊上,憋笑憋得身子發顫。

祝煊小心翼翼的端過去時,她似是他身後的尾巴一般跟了過去。

床上的乖乖歇息的人忽的瞪圓了眼,嗓音幹啞,冒出一句:“有人要毒害我?!”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