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第2/3頁)

他四哥真雞賊!

宣紙展開,上面龍飛鳳舞的只有三個大字。

——我不要!

倒是蓋著私印的左下角處,有一排小字。

——李小五,別讓我揍你。

李珩深吸口氣,慢條斯理的將宣紙折好,塞進了自己的袖袋裏,又道:“四皇兄勞苦,快馬加鞭的趕去漠北,將企圖攻打我們北境的邊沙禿子趕了回去……”

就在那些誇贊之詞聽得眾人頭昏腦暈時,只聽他將話茬子轉到了年僅三歲的奶娃娃身上,“小七雖是年幼,但他出生時霞光漫天,欽天監當日也說是吉兆,有太傅與諸位大臣看顧教導,想來不日便能主理朝政……”

褚遂安本是出神想著屋裏那個尚且昏睡未醒的,卻硬生生被這話扯回了心神,嘴角抽了抽,簡直替他感到羞愧。

那是三歲啊!

不是十三歲!

這得養多少年才能主理朝政?!

怕不是得把滿頭花白的太傅都給送走了!

好在李珩也要臉面,想到那昨夜窩在自己懷裏哭唧唧的小孩兒,難得良心發現,又補道:“當然,父皇既是留了此遺詔,我自該聽從皇命,在七皇弟能主理朝政之前,暫為代理。”

眾人頓時狠狠松了口氣。

剛經了三皇子那一遭,大嬴朝著實需要一位能安邦定國的皇上,若是個奶娃娃……

先前政務紛雜尚未處理,奏稟的事宜很多,退朝時時辰已然不早。

李珩喊住了迫不及待回府的褚睢安,蹭他的馬車隨他一同出了宮。

馬車上,李珩直接戳破道:“那信不是四哥剛送回來的吧。”

昨日剛破城,今日信便到了,哪有這般巧合之事?

褚遂安也不瞞著,又掏了掏袖子,將另一封拿了出來。

同樣的字跡,這封上面寫著‘皇上輕啟’。

褚遂安沒將手上的信遞給他,又原封不動的塞了回去,靠在馬車上閉目養神,“先帝曾說他莽夫性子,我倒是覺得你對他的評價更為中肯。”

哪個莽夫會在自己走時留一手?

李珩也學他靠著,呐呐道:“四哥不要,那個位置,我也不想要啊,阿娘為了家族榮寵嫁進皇宮,磨了心性,我阿兄死在了後宮爭鬥中,她明知是誰做的,卻是動不了那人分毫,我出生後,阿娘教我的第一件事便是藏拙,我蠢笨,處處都比不上李乾景,在民間更是有‘笨蛋皇子’的諢號,我不在乎這些,但是外祖父在乎,他想我繼任大統,扶持白家門楣,但我不想做皇帝啊,阿娘也不想,你猜她去世前與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麽?”

褚遂安沒說話,掀起眼皮瞧他。

李珩渾不在意他的態度,摸著自己光溜溜的腦袋,勾唇笑了笑,“我阿娘說,讓我惜命,別去想那些權勢榮寵等身外之物,若是李乾景容不下我,我就去長鳴寺出家,她在那裏給我留了銀子和肉,雖是在佛祖面前吃肉不好,但我背著佛祖不就行了?”

聞言,褚遂安揚了下眉,盯著他腦袋瞧了眼,神色有些一言難盡。

“誰知道李乾景能那樣瘋,竟是殺了幾位肱骨大臣,就連叔父都殺了,我嚇壞了,只能自行剃度,告訴他不爭那皇位了,饒是如此,祝大人與陳大人也身負重傷,半月沒下來床,如今還在府中休養。”他耷拉著腦袋,聲音悶悶的,“我雖中宮嫡出,但父皇一向不喜歡我,也從未立我為儲君的想法,我更是對那皇位無意,他要我與李乾景打擂台,我就打著,誰知他會立那樣的遺詔,倒是害我好苦……”

褚遂安聽他噠噠噠的倒苦水,耳根有些疼,馬車剛一停下,便躬身跳下了車,大步流星的進了府。

回到院子,正瞧見女婢端著藥碗要進屋。

“給我吧。”褚遂安道。

他繞過屏風進了內室,正好與那一雙黑漆漆的眼對上視線。

“剛醒?”他問。

丹陽縣主打量了一圈屋裏的陳設,“為何將我安置在你房中?”

她問得直白又大膽,顯然是想要點什麽。

褚遂安裝作聽不懂,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罵罵咧咧:“不惜命的玩意兒,就該讓你睡在柴房去,昨夜燙手燙得太醫都覺得你要救不回來了。”

聞言,丹陽縣主冷哼一聲,一只手臂撐起身子,拿過他手裏的藥碗便一飲而盡。

到底是自幼練武的,雖是渾身疼得厲害,也能面不改色,強撐著不落於下風。

褚遂安又如何能看不出來?

接過空了的藥碗,扶著她側躺下,避開背後長長的一道傷口,動作輕而緩。

幫她也好被子,他順勢在床沿邊坐下了,右手握住她緩了一夜仍在發抖的右手,放輕力道給她揉捏手臂。

“等嶽父大人的孝禮過後,我們成親吧”,褚睢安忽的開口,給她揉手臂的動作沒停,“你想怎麽成?去大同跑馬,還是如同尋常親事一般,三媒六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