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賢者時間(第2/3頁)

然而,蕾妮博士很快便發現,她的身軀早就已經失去了控制,四肢皮膚下的血管全都凸了起來,看上去就像是爬在身上的青紫色大蚯蚓一般。顏色深到近乎發黑的血液從她的鼻孔和耳朵裏面緩緩溢了出來。

異端教派的先知似乎在俯身對自己說著什麽,和她卻覺得對方的聲音好像是從極遠的地方傳來的一樣,只能聽到一些模糊而含混的音節,至於話語的具體內容,則是根本分辨不出來。

“我……我要死了嗎?”蕾妮博士有些絕望地想道。

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個緊要關頭,她卻在遺憾為什麽先前柯嵐沒有接受自己的提議……

如果自己懷上了那個人的孩子,那史密斯教授的研究數據也就不會顯得那麽重要了……自己也不會急著要趕回方舟,更不會和零號艦隊的陸戰隊員們發生沖突……

“我真的要死了嗎……”她感覺自己的意識漸漸彌散了開來,她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了,但也正是拜這種狀態所賜,原先那足以令人崩潰的痛苦,此時也隨著身體感官的消失而一道消失了。

“不,你不會死。”原本還很虛無縹緲的聲音突然變得凝實了起來,先知的聲音直接在她的腦海裏響了起來——有那麽一瞬間,蕾妮似乎感覺到自己的思維和對方連接在了一起。

“你不僅不會死,而且還將超脫人類軀體的桎梏,獲得來自祂的力量。”先知的嘴唇蠕動著,聲音卻是直接傳遞到了半昏迷狀態的蕾妮的腦海之中——如果這時候蕾妮的意識還能集中起來的話,她就會驚訝地發現,對方使用的,竟然是她們一直都沒能破譯得了的阿爾法文明的語言!

而她,仿佛一息之間就掌握了聽懂這種語言的能力……

……

……

與此同時,遠在上千公裏之外,蕾妮博士意識渙散前還在惦記著的柯嵐,則是剛剛結束了第不知道多少輪的戰鬥。

佐菲婭·索瑪的私人宅邸,主臥。

柯嵐光著上身坐在床上,背靠著厚實的、充滿了貨真價實鵝絨的枕頭,雙眼略有些呆滯地望著掛在對面墻上的油畫。

這幅油畫的名字叫做《馬背上的戈黛瓦夫人》,一個不著寸縷的美麗婦人騎在一匹白色駿馬背上,然而街上卻空無一人,所有的房屋都門窗緊閉,金色的陽光灑落在婦人白皙的肩頭,仿佛為整個畫面都鍍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芒。

這當然不是舊紀元的真跡,而是一件精妙得無以復加的仿品。這幅油畫的真品曾收藏於大不列顛考文垂博物館,但不幸的是,這座博物館和博物館內的藏品卻是意外毀於一場暴亂所引發的大火,要不然,以這幅畫的文化藝術價值,應該也能在方舟的藝術藏品倉庫裏占有一席之地。

雖說是仿品,但以現在的技術,這幅油畫完全可以做到以假亂真的效果——甚至連同位素檢測法都無法分辨出這幅油畫的真偽……當然,對於一副真跡早就已經不存在的作品,這個步驟似乎顯得有些多余。

《馬背上的戈黛瓦夫人》講述了一個充滿人性光輝的故事:某位大不列顛伯爵為了籌集軍費,決定向領地上的民眾征收重稅,但伯爵的妻子,就是這幅油畫的主角——戈黛瓦夫人則是向伯爵求情,希望可以減免領民的賦稅。

但這一舉動卻觸怒了伯爵,兩人之間竟是立下了一個看似荒唐的賭約:伯爵提出,只要戈黛瓦夫人赤裸身體,騎著馬穿過城中大街,而城內所有的居民都沒有偷看她一眼的話,他就答應妻子的請求。

結果……自然如同油畫上所畫的那樣,當第二天赤身裸體的戈黛瓦夫人騎著馬走上大街的時候,城內所有的民眾都自發地留在了家中,門窗緊閉,整條大街上除了伯爵夫人之外空無一人。

而事後伯爵也信守承諾,減免了民眾的賦稅。

這個故事的確很美好,但在柯嵐看來,卻更像是一個用來美化貴族的傳說。

故事發生的年代是中世紀,那無疑是西方人類歷史上十分黑暗的一個時代,在那個時代,底層民眾的生命甚至要比星際漂流年代更加輕賤……這種事情放在當下都不可能發生,在那個黑暗的時代,更像是人們對於善良品質一種一廂情願的期待罷了。

人性本善和人性本惡一直是一個爭論不休的話題,直到現在都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

“為什麽我會思考這種東西?”盯著油畫的柯嵐突然一個激靈,長籲了一口氣,“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賢者時間’?”

柯嵐側過頭,看向了大床的另一側——柔軟的真絲被褥下隆起了一個線條曼妙的人形,柯嵐知道,只要掀開被褥,那驚心動魄的美景就會呈現在了自己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