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第2/4頁)
張言垂著頭,兩手交錯,手指之間抓得很緊,骨節都被摳成了青白色,估計那段經歷對他來說,是真的不堪回首。
這時季婉也掉了淚,她哽咽著說:“等人找到他的時候,已經是五個小時之後了,他都快凍僵了…”
季老太太聽到這裏,一下子崩潰了,眼淚像斷了線一樣,成串成串往下流。
季婉努力克制著,才沒讓自己哭出聲來。
張言垂著頭一言不發,季深長呼出一口氣,頓了一下,然後說:“行了,都別哭了,情緒都收收。”
大概他經歷過的事太多了,像張言這種事,對他來說,也不算是天大的事,所以他的情緒是最平靜的。
至於陳凝,她雖然沒掉眼淚,但心裏也酸酸脹脹的。只要一想到張言一個人受了木倉傷,腿上不斷地流著血,趴在冰天雪地裏五個小時才被同伴發現,她就難受得不行。
要是把這個人換成季野,她能難受死。所以她這時候也能感同身受地體會到季婉的心情。
她吸了吸鼻子,拍了下季婉的背,說:“姐,我問這些,就是想了解下當時的環境。因為外部環境對人體是有影響的。我也沒想到是這樣的情形,這一問倒惹你傷心了。”
季婉也不是愛哭的人,這時候她也收拾好了情緒,擦了把臉,說:“沒事,其實這事兒已經過去好久了,也看淡了些,倒是把你跟我奶都給招惹得挺難受的。”
“陳凝,咱們是一家人,我也不跟你客氣。你幫張言看看吧,不管能不能治,我們總要試試。如果實在不能治,你也給我們個實在話,不用怕說不出口。”
陳凝“嗯”了聲,說:“行,我先看看。”
她剛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張言的腿上蓋著個薄毯,看樣子他的腿似乎怕冷。
但她得看看張言的腿變成了什麽樣子,因此她說:“大哥,你能不能幫忙?我得看看他的腿是什麽樣子,從大腿根往下,都得看。”
“這裏不太方便,要不去奶奶旁邊的房間也行。”
這時候已經是秋末初冬了,大家都穿上了秋褲,直接往上擼肯定是不行的,得把褲子和秋褲都脫下來。
季深便站了起來,跟張言說:“走吧,先去那屋。”
季野前幾天把季老太太旁邊的房間整理了一下,就是準備給張言住的,這時候那屋子裏的被褥枕頭和日用品都是全的。
張言並沒用季深扶,他自己拄著個木制拐杖站了起來,一下一下拄著進了房間。
過了一會兒,季深幫他把褲子和秋褲都脫了下來,身上蓋著被子,只露出受傷的左腿,這才開門把陳凝和季婉她們放了進來。
陳凝一眼就看到,張言腿上的肌肉瞧著還可以,沒有變形,但關節腫脹了。
她走過去,在他腿上觸碰了幾下,觸手之處,是明顯的涼。肌肉也確實沒有明顯的萎縮跡象,還是有彈性的。
不是萎證,跟崔浩的情況不一樣,很可能是痹證。
陳凝倒也沒忙著下結論,在腿上幾個點上按了幾下。連著按了幾個地方,她注意到張言不時抽一下涼氣,明顯是把他按疼了。
陳凝並沒急著放手,仍然按了一會兒,並把他疼痛嚴重的地方記了下來。
隨後她才問張言:“你疼痛的部位是經常亂竄的?還是固定在一些地方?”
張言不明白她問這個的目的,但他還是如實答道:“不亂竄,疼的地方比較固定。”
陳凝點了點頭,這樣的話,就不是風痹。結合他受傷時的情況,很有可能是寒痹。按理說這種病一般得是體弱的人長期處在寒冷的環境下,或像張淑芹那樣長期接觸涼水才會得的。
但張言當時的情況是腿上受了木倉傷,大量失血,正是氣血虛弱的時候,在那個時候長時間停留在野外嚴寒的環境裏,寒氣趁虛而入,深入血分骨髓而致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只要沒有器質性的損傷,神經也無礙,那治起來,就有成功的幾率。
她心裏暫時是這麽想的,但因為還不夠確定,也就沒說出來。
她又在張言膝蓋關節周圍輕輕按了按,按得張言陣陣直抽冷氣。
按完後,陳凝忽然問老太太:“奶奶,你熱水袋裏現在還灌著熱水吧?”
季老太太奇怪地點頭:“對啊,灌著呢。這天挺陰的,我想抱著暖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