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2/3頁)
是宮理。
她看起來非常稀松平常,背著鼓鼓囊囊的運動包,穿著夾克與短褲,靴子裏是堆疊在一起的中長襪,她腳尖落在地上,對他露出笑容。
玻璃缸感覺自己的思維在她面前都有些遲滯,半晌才找出自己想說的話:“你沒有帶你那臭魚爛蝦四件套嗎?”
宮理笑:“它們已經在我身體裏了。走吧。”
她走在前頭,後來嫌金屬椅子飄得慢,她從包裏拿了條褲子,一條褲腿拴著玻璃缸的金屬椅子,她拽著另一條褲腿在前面飛。
她像是對目的地了如指掌,一路飛至春城更中心地區的谷底。
無數山峰環繞的底部,在植被與霧的掩蓋之下,某座大山底部似是鏤空,其中深不可測,有向下延伸的洞穴,而這裏也似乎是地震最嚴重的區域。
洞穴外垮塌了半座山峰,巨石砸死了無數曾在這裏跪拜的汙穢者,但仍然有數不盡數的植物類汙穢者趴在谷地的湖水與石頭上。
這就像是齋月的大寺廣場上,一圈圈無聲而活生生的信徒,是虔誠亦或是無魂,沒人能判斷得出。宮理帶著玻璃缸從這些汙穢者頭頂飛過,春城已經如同一處凋敝的廢墟,曾經汙穢者的亂鬥都消失了,如同狂歡收尾的寂靜。
宮理和他進入山底,他倆相對山底的巨大空洞,就像是兩顆飄進神殿大廳的蒲公英種子。
玻璃缸眼睛很久才適應了黑暗,發現他們進入了錯綜復雜的洞穴密道,時而開闊,時而狹窄,越是往深處走,那些土壤就像是攪拌了亮片閃粉的太空泥,蓬松且有著藍紫色的美麗閃光。
地面頭頂上也有一些白色的黴菌,拉絲黏連著,像是落灰的蜘蛛網,或是粘性的雪。這白色黴菌與藍紫色閃光的土壁,讓人有種雪原星空的奇妙聯想。
同時,洞穴壁上許許多多凸出的根系,根系的一部分有些像血糊糊的嫩肉爛肉,甚至還有些根系末梢在滴血,洞穴地面上糊滿了半幹的血跡。
血跡與根系上的爛肉,都發著微微的紅光,也照亮了地面。
玻璃缸看著那令人作嘔的血色爛根,道:“……這就是那外神的一部分嗎?實在是看起來……惡心。”
宮理輕笑:“不一定。美麗的或許反而是致命的。”
玻璃缸道:“我感覺空氣裏黏黏的,不是血腥味,而是我說不上來的——”
宮理:“是靈力。汙染過後的靈力。沒事,你不是修真者,目前不會對你產生太大的影響。我查過你的資料,你的攻擊性一直被評判為最低是嗎?大腿以下也有軟骨病?”
玻璃缸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對。”
宮理道:“那太好了,你瘋了之後也跑不出去。”
玻璃缸驚訝:“什麽?”
宮理停住腳步,轉頭道:“抱歉,為了防止你威脅到我的安全和計劃,我要把你綁起來了。當然也不能讓你死了,你能咬住這布條嗎?我不想太粗暴的塞你嘴裏。”
玻璃缸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到宮理拿出鎖鏈,將他雙手捆在了金屬椅子上。
玻璃缸:“……”
宮理再三確認已經將玻璃缸捆的結結實實後,眨眨眼無視他要殺人的目光,笑道:“抱歉。你要罵最好是罵甘燈,他是說讓你來當這個工具人的。只是我也很同意他的想法,畢竟你太合適了。”
宮理簡直像個奴隸販子一樣拽著玻璃缸往深處走。
洞穴壁上,那血肉一樣的根越來越多,甚至有些洞穴坑道的地上都是一片粘稠的血窪。但也有些洞穴,像是隨著他們往前走而往前生成……
只有眷族之王,才能有覲見外神的資格。
這眷族之王本來就最多只可能有三位,被眷族寄宿的人類又幾乎沒可能保有意識,這位外神真是把自己藏的夠深,也謹慎到了慫的地步。
如果不是遇到絳響,如果不是遇到宮理,它應該永遠都可以安眠在地底吧。
終於,他們看到了洞穴盡頭的一片空曠。
像是終於到達了地底深處的空曠大廳,石壁上有無數洞口都顯示著這裏是道路匯集的終點,是眷族之王才能到達的地點。
玻璃缸也快要昏過去,他眼前仿佛有無數螞蟻在爬,肺裏腸胃裏像塞滿了尖銳的石子,精神上的痛苦仿佛讓他每一寸血管都癢痛到極致……他快要半昏過去。
而在這裏,顯露出了巍峨的羅馬石柱或拜占庭王朝的樣式,空曠大廳的周圍石壁上,都有著等間距的“柱子”與“浮雕”,仔細看去,卻發現那些都是黴菌自然形成的,這種秩序更像是自然界中的斐波那契數列。究竟是這裏的構造在模仿人類的神殿,還是人類模仿自然秩序之美建造神殿呢?
而在這巨廳中,還有無數帷幔般的黴菌黏連著,匯聚在頂部的一枚卵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