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第2/3頁)

他對波波紅了眼睛,是不是也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之後的畫面閃爍得更快,有時是平樹在北國的雪裏跟人走著,他可能八|九歲了,很難辨別年齡。沒有戴毛線手套,手凍得通紅,腳步在雪中踉蹌著,緊跟著一個棕色頭發的北國男人。男人教他說著北國語言,且道:“這是老板的意思。再說了,只要能跟著我,平樹就不是一個人了,對吧。”

平樹用力點頭。

有時候他被棕發男人在內的其他□□打腳踢,棕發男人罵道:“你|他|媽就知道哭!”

有時候那個棕發男人在他面前用切面包的小刀殺了別人,血濺在地上,他坐在旁邊專心致志地吃面包。

有時候他總是在抱著自己,在揉眼睛小聲說疼;有時候他是在笑,面前有面包和紅菜湯。

“平樹,這一單不要跟別人提及就好。我給你買奶油面包吃。”棕發男人開著車道:“這是我們倆之間的秘密。”

平樹小聲道:“……可是,可是……”

棕發男人:“沒有可是,你也不傻,不跟我走這一單,我會踹死你;跟我走了這單要是嘴不嚴實,老板會弄死我,也會弄死你。乖孩子,你一向很乖不是嗎?”

平樹緊緊拽著自己的衣服不說話,那雙小手上依舊有凍瘡的痕跡。

畫面再次一閃,他眼前突然是棕發男人還在發懵的面容,脖頸上鮮血噴湧,棕發男人身旁桌子上還有很多粉末,他似乎還正處在極其興奮的狀態,都沒意識到自己被割喉。

平樹將切面包的小刀在身上擦幹凈,連同地上的幾袋貨包裝好一起放進了自己的胳膊裏,站起身來愣了好一會兒,又是哭起來:“你做這種事會害死我的,可我沒辦法呀……我、我這樣就不會死了……”

血從沙發上躺下來,他的獨自呢喃沒有了回應,半晌小聲道:“……平樹又是一個人了。”

“要怎麽辦才好?怎麽辦才好呢……?我一個人活不下去的啊……”

突然有個聲音似乎在腦子裏響起來:“喂!你殺人之前都不想後果嗎!是不是傻子——”

平樹驚慌失措起來:“啊、又有聲音,腦袋裏面又有聲音了……”

那個聲音聽起來也是盛氣淩人的稚嫩:“你以為之前你挨打的時候就真的昏過去了?那是我在幫你!你連保護自己的腦袋都做不到!那時候要用手臂擋,要學會裝死裝吐血……笨死了!現在你想好下一步要怎麽做了嗎?”

平樹不說話,只有點錯亂地抓著自己的衣服,後退幾步:“可以撒謊。我想好了撒謊……他們會相信的。”

那個聲音道:“哼,不只要撒謊,也要裝作確實是敵對方來搶劫的樣子。人都敢殺,你到底是拖油瓶還是麻煩精?煩死了,你真是一個人什麽都做不好吧!什麽?……你敢說我也不知道怎麽做?我比你聰明多了!”

……

……這是憑恕剛剛出現在平樹體內的時候嗎?平樹雖然總是哭泣或順從,卻又似乎有奇妙的主見,更讓宮理在意的是那被灌輸的“一個人活不下去”的觀念,應該正是催生了“憑恕”出現的關鍵。

因為有了憑恕,平樹或許就不再是一個人了。

宮理眼前再次一花,眼前切換回界面。

“記憶上傳列表,請選擇同步體驗的記憶。”

列表中有很多記錄,宮理往下看了看,有一些明顯很重要,比如:

“管理員上傳記憶012 - 2118年7月6日 - 留存率67.3%”

“管理員上傳記憶173 - 2123年4月21日 - 留存率75.3%”

宮理卻有點難以集中注意力在眼前,她在想哭泣的平樹;她在想他小時候費力的將“貨”塞進自己的身體,牽住母親的手。

她覺得看平樹的童年,不完全是看波波時那種心痛的感覺,畢竟她看到了現在的平樹。她說不上來,她覺得像是咖啡的回酸……

“波波醒過來了!”

宮理聽到T.E.C.的電子音,語調有些興奮,她連忙摘掉外接腦機,也看到一旁的平樹摘掉腦機,有些發愣地看著宮理。

宮理:“走,波波醒了。”

平樹回過神來,連忙跟她一同往外走去。

波波躺在桌台上,虛弱地轉動著眼睛,她有些恐慌地看著那些機械臂,似乎沒意識到之前跟她有過溝通的T.E.C.並不是人類。直到她看到了宮理和平樹跑過來,眼睛眨了眨,她想要咧嘴笑起來,嘴唇卻幹裂發痛。

平樹手撐在桌台邊低頭看她,激動道:“太好了,太好了……波波,你能看到我們嗎?”

波波眨眼睛。

宮理道:“你能開口說句話嗎?還是想喝水?”

波波張了張嘴巴,她想指一指自己的嘴,卻虛弱得擡不起手來。

T.E.C.:“她是天生的啞巴,聽力也不是特別好。好像也沒有學過手語的經歷。她回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