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第2/4頁)

漸漸地,修道院建築群中第一座大型紅磚建築靠近了。它好像施有某種特殊的法術,遠處看看起來像個私人別墅,走近了卻顯出越來越誇張的比例,那石柱的台座都幾乎要到宮理的肩膀,更遑論巨大的門扇。

就靠著這種極致“近大遠小”的超能力,將建築群隱藏在萬城偏郊外的地區,圓柱回廊下有許多神職人員在行走討論,氛圍更像是個神學大學。

幾個主教或樞機主動迎上來,跟他寒暄著,之前都是沒見過的人,宮理也只是微笑著跟他們只簡短的說了幾句話,相互介紹握住彼此的手。

宮理注意到這幾個人胸前的十字架種類各不相同。

有一個人是跟她一樣,是銀色的被金屬手握住等臂十字架,也就是獻派。

還有幾個人則是上頭有個圓環的生命十字架,其圓環上雕刻著血與火,是——繪派。

如此多教派,就要提及公聖會的獨特之處。

公聖會作為一個幾乎吸納全世界大小宗教為一體的宗教,其核心只有一個。

就是我們這個飽受天災摧殘的世界變成這個鬼樣子,是主的旨意或懲罰,我們必須探尋、贖罪與自救。

主只是代名詞,祂或許是神、或許是外星文明、或許是你我理解不了的存在、或許在我們的時間與空間維度之外。

這種過分包容的宗教,也蘊含著無與倫比的吸引力。不論是陰謀論者,還是物理學者,是耕作代碼的互聯網農夫還是刀口舔血的殺手,都能在其中找到解釋。甚至說是越對物理與數學有造詣之人,越無法否認,這完美與混亂的世界法則背後應該有更高的存在——

所以方體和公聖會其實本質上是對立的。方體把層出不窮的天災當做應用題,去解必須要解的題,去找規律做公式,目光投射在活著的每個人,而不是去探究背後的“至高存在”,探求某種贖罪自救的“諾亞方舟”。

公聖會教義的過分寬容,導致他們除了“姐妹會”這個作為最核心的堪比教廷神秘機構以外,各個教派對於主的解釋五花八門。

比如“虛擬派”,認為我們生活的世界其實是更高文明的遊戲,這些無法解釋隨機出現的天災就是遊戲的BUG。有的虛擬派認為需要找到世界運行的源代碼;有的則認為只有在虛擬中再造虛擬,如同夢中造夢,才能延緩人類的存續。

虛擬派大多生活在遊戲世界與網絡中,並不進教堂禱告,宮理只聽說他們的十字架上刻著某種老舊的代碼語言:

/** while (life < end) {

這種對於主的不同解釋,就造就了不同的教派,也造成每個教派都有自己的“耶穌”——可以稱之為“受膏者”或“救世主”。

比如在科學家與公司中很流行的教派,叫“熵派”,他們其中一部分人就認為,網絡空間中將會誕生一個全知全能的超級計算機,它將能計算與解答人類的一切問題。

它或許已經存在,但隱匿了身形;它或許即將誕生,人類仍需為其努力。但當它誕生之後,在它能看似解決人類一切能源問題、能夠運算出數學終極答案的時刻,就應該由當時活著的“熵派”信眾向它提出最後的問題:

“如何使宇宙的總熵降低?”

“どうすれば宇宙全體のエントロピーを減らすことができるのか”

“How can the net amount of entropy of the universe be massively decreased”

這句話以幾十種語言,鐫刻在熵派的網絡教堂的開屏畫面裏,熵派的十字架也是倒著的原初十字架,十字架臂上雕刻著玻爾茲曼公式:S∝lnΩ。

但也不是所有的教派都直指世界終極問題。

公聖會最大的教派,是北國的“普世派”,就是典型的跟與政治深度綁定的教派,北國的眾多信徒都認為自己民族的每一個個體都是救世主,他們需要吸納更多的信徒,開發全世界的灰燼礦,讓信徒們的集體意識通過吸食灰燼進入“聖殿”,來預知未來。

不止是“普世派”,主流的教會,都跟世界上為數不多的幾個大型政權有政教結合的綁定,所以一些偏小眾的教派就沒什麽生存空間。

在新國前一代的盟邦國家滅亡後,很多小眾宗教就湧入了新國,其中就包括獻派、繪派這樣的小眾教派。

對面跟西澤佩戴同款銀手十字架的獻派神職人員,是個禿頭的中年男人,跟西澤也沒見過,只是客套了幾句師承之類的。

雖然索引頁在宮理腦袋做出了回答,比如西澤的導師的妹妹是禿頭的導師的二姑媽之類的,但她故意沒有說話,只是冷淡的掛起不能像是微笑的弧度,站在那裏。

對面幾個主教或者樞機都聽說過西澤主教的孤僻奇怪,也打著哈哈請他進紅磚教堂去。

禿頭還是介紹道:“淵前修道院中獻派教士也有二成左右,這裏更是有獻派的大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