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第2/4頁)

公聖會徹底在萬城人人喊打,他從小就以血供養的繪派,已經被人曝光,甚至是傳聞繪派“救世主”已經被殺了。他的血,多年來也只是毫無意義,怎麽可能會創造另一個世界……

甚至連教廷騎士都已經不復存在,是西澤屠殺了一切,是他殺掉了西澤。

西澤……又到底是誰?

是謊言,還是主?他是死亡成一團沒有意義的泥,還是回到了天上或地下?而他只想擁抱著他的頭顱,最後發瘋的找遍了也沒有發現。

他現在應該做什麽?

他應該活著嗎?但他死了又有誰會知道呢?

林恩一下子像是斷了線的木偶,他突然隱隱意識到,自己對這個世界的意義,甚至不如垃圾池裏打著轉的塑料包裝紙。

或者,只有……

殺了瑪姆。

林恩不知道,但這個想法是他如灰燼般的頭腦裏,唯一一點暗火,是他唯一能驅動自己站起來行走的目的。

撒謊的不是西澤,是瑪姆。

他要帶著他的劍,去格羅尼雅。

老板想了想,從櫃子下頭拿出半盒發潮的餅幹,決定還是給那個可憐的披著地毯的男人。但當他走出去的時候,外頭已經沒有人影。

林恩回到修道院的時候,已經是天亮之後了,修道院周圍的墻都已經倒塌了,修建在深淵之上的繪派大教堂竟然被水泥完全灌注封死,方體在附近打上了許多禁止靠近的立柱,但並沒有什麽幹員在修道院內。

其他的各個教堂都已經被逃走的修士修女們洗劫一空,來到這裏的路程遙遠,林恩兩只腳已經無數次爛掉又長好,他搖搖晃晃地走進修道院,一切都已經變了模樣。

他之前住的地方,草坪上落滿了周圍建築倒塌的灰塵,但似乎沒有人闖入,只是門半開著。

林恩有些恍惚地走進去,留下了一個個滿是血汙與泥土的腳印,陽光依舊燦爛,他仿佛覺得自己走進客廳,會看到西澤……或她,背著手站在那裏含笑轉過臉來。

當然空無一人,甚至整片修道院附近都已經沒了人影。只是地上有滿是血汙的法袍,那“血汙”鮮艷得就好像他的劍上留下的血跡。

他一眼就認出了那毫無裝飾的法袍,還有掉落在法袍上的獻派十字架。

叮當一聲,他手中的劍掉落在地上。

高燒之中,林恩甚至覺得自己被夢魘纏繞,仿佛是主在提醒他的罪孽,將這滿是血的衣袍放在他面前,眼前只剩下西澤臨死前的微笑,還有他抱著西澤頭顱時的觸感。

林恩歪了歪身子,整個人直直朝前倒了下去,跌在那件衣袍之上,他只感覺跌進了她的血池裏,被這此生無法忘記的她“血”的味道淹沒了口鼻……

……

原重煜低頭看著自己盤子裏的藥。

托盤反射著他的臉,他突然想起之前在春城會議之後,他以為自己救不了她的時候。

那時候他立刻就哭了吧。

但現在,他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下,過去數個小時才能感覺到緩慢的鈍痛,他才發現自己無法緩解任何情緒。他太悶了,悶得恨不得去錘自己,仿佛一直憋著一口氣呼吸不出來。

原重煜是在忙碌完萬城民眾的救治搶救之後,才知道這個消息的。他和絕大多數人的第一反應都是一樣的:不相信。

只要是認識宮理的,與她共事過的,仿佛都覺得她無所不能,她無往不利,這死亡一定是個玩笑。

但當管理部確實發出訃告,確認了她的死訊後……特別是在方體的行動部、收容部、自由人部門以及對外關系部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越來越多的傳言都在說,甘燈委員長是故意見死不救的。

宮理在沒有合作過的低級別幹員中並不算出名,但各個部門長都對她大名如雷貫耳,關於她的履歷都已經被翻爛了,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是解決不了的事,都可以找宮理。

但在事情解決的同時,她一定會自由發揮,微妙地讓你付出別的代價。

她像是某種不太貪婪的條件交換的狡猾惡魔。

無往不利的“惡魔”,這一點誘惑太大了,希望與她合作的委托幾乎已經排到了幾年之後。

但也很多人意識到,宮理可能更偏甘燈派。在法哈德死後,他相關派系並未完全死亡,至少在一兩年前,觀念與派系鬥爭還是能打個四六開。

簡單歸納一下就是“真理派”與“入世派”。

前者認為應該付出一切代價,追尋能徹底解決天災,能夠給人類帶來未來的“終極方法”,為了這個究極目標,為了這個星球與種族延續,應該成為冷酷到底的科學家。

在某些方面,跟公聖會的核心教義有些類似。

後者則更希望積極入世,參與政治,更多做到對能力者的管理,帶來地區與國家的穩定,帶來對活著的人們的庇護與對抗天災的實際解法,一部分“入世派”甚至認為“終極方法”或許根本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