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第3/3頁)

像是三個早就沒有了顏色的畫筆,徒勞的在紙張留下了劃痕,但此刻劃痕交匯在了一起,在宮理這個點上。

宮理沒有猶豫。

線纜尾端也迅速與她後頸生長在一起——

宮理眼前閃過一瞬白光。

她坐在白茫茫一片的房間內,渾身赤|裸,在她對面遠處,也有一模一樣的凳子,坐著一個面目不清的女人,她想眯起眼睛去看清繪裏子的五官,下一秒——

宮理戴著耳機坐在疾馳的地鐵上,對面座位上是穿著西裝套裙身披風衣的繪裏子,就像是塔科夫記憶裏那樣疲憊的坐著,她想看清她的臉,人群卻忽然在到站後如潮般走動。

宮理跪坐在楠木廳堂之上,身著曲裾,繪裏子也穿著紅色的曲裾垂頭跪坐在敵國來使的案席後,她想看清她的臉,余光裏卻看到門客舉起佩戴的玉玦,一片刀光劍影沖入她們之間。

宮理晃動著觸角,在蜿蜒小溪的這一端,看向溪流對面同樣舉起觸角想要通過的蝸牛繪裏子,她正想要看清她殼上的紋路,上遊一道水流猛烈沖刷卷席走了她們兩只。

她感覺自己靈魂被橫豎切割,打做顆粒,平均分布,鏡像共生在茫茫浩瀚的可能性裏。

她和繪裏子永遠對坐,對視。

是店鋪兩側貨架上的羊皮單肩包。

是托盤裏並排等待使用的手術刀。

是被告與原告的律師。

是大峽谷懸崖對望的火山巖。

有一萬個宮理,看著一萬個繪裏子。

直到繪裏子開口道:“……所以,你是來找它?”

嘣。

就像是鏡面被子彈擊中,崩塌成無數碎片,每一個宮理都並行存在著,與每一個繪裏子對坐著。而繪裏子的旁邊,多了一個東西。

是單肩包旁邊的錢包。是手術刀旁的鑷子。是律師身邊的被告。是火山巖旁邊的鵝卵石。

是……早高峰地鐵座位上一個面孔不清的孩子。

那是T.E.C.。

但不論是什麽形態,T.E.C.都驚訝、困惑且激動地朝宮理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