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考場前的‘落難書生’(第2/3頁)

幾乎是這一瞬間,陳延的內心升起了雷達,他不會以惡意去胡亂揣測別人,但這個重要的時間點,這個突然出現的人——

壯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他天然是站在陳延這邊的,他對著吳文春說:“吳兄,我弟弟不太喜歡別人靠他太近。”

“原來如此,是我魯莽了,說起來兩位居然是兄弟同上考場嗎?若是他日得中,豈不是雙喜臨門。”他說了些俏皮的喜慶話,似乎是在抹平方才的尷尬。

再之後,他仿佛顧忌著陳延,沒有再靠過來,直到兩人這條隊伍快到縣衙門口時,隊伍右側有個人突然往邊上一撞,恰好撞到了吳文春,他踉蹌一下往陳延這邊倒過了過來。

陳延下意識伸手扶住了他,“多謝這位兄台!”他連忙站起身,少頃,從隊伍的側後方突然有人在叫吳文春的名字,“文春!你在這兒?我撿到你的傘了!”

“文春!”

“建安?”吳文春也喊了一聲之後仿佛同後邊隊伍中的某個人接了頭,驚喜地看向了陳壯壯,“陳兄,我的同窗在那邊等我,你兄弟今日之恩,等縣試結束後我必登門致謝。”

說完,他就往後方去了,一切都很絲滑,仿佛行雲流水。

而此時,縣衙門口大燈籠上的冷光也照在了陳延和陳壯壯的頭上。

陳壯壯拉住了陳延的手:“康弟,到我們進去了。”

那些奇妙的第六感在此刻突然織成了一條線,在幾乎能看見衙役的臉的時候,陳延停住了步子,“不對。”

“?”陳壯壯目露疑惑。

爾後,就被陳延拽著往後方去了。

他們現在已經退到了人群的最後方角落裏,陳延面沉如水,開始檢查自己的帽子、衣衫和袖口,“大哥,你也檢查一下。”

“康弟你這是何意?”

身上沒有,陳延的目光往向了考籃,他邊開考籃邊說:“我覺得那個吳文春好像有些問題。”

雖然不知道問題在哪裏,但是小心一點總是沒有錯的,壯壯也在身上摸索起來。

考籃有蓋,要打開的話自己不可能發現不了,但是身上和帽子裏也沒有,難道真的是自己猜錯了?可是這一切也太巧了。

陰天來縣試,帶了傘,但是傘弄丟了,一來就交淺言深,又似有若無想靠近他和壯壯,快進衙門之後突然被人撞,被撞之後又找到了走散的同窗?

不對,還有一個地方!

陳延提起考籃,把它舉過頭頂,那一瞬間,一張薄薄的,但寫滿了蠅頭小楷的紙映入了他和陳壯壯的眼簾。

壯壯一看,立刻也提起了自己考籃,也有一張紙。

他立刻將目光搜向人群,想要找到那個吳文春。

恰在此時,前面的隊伍裏突然出現了一股騷亂,隨之而來的竟是一陣哭聲,二人把考籃下的紙撕下丟到路邊後便重新回到了隊伍裏,不多時,前面突然分出了一條路,兩個衙役拖著一個面無人色,頭發淩亂的中年男人走出了隊伍。

前面有人竊竊私語,“這人瘋了,居然夾帶——”

“自己想死沒人攔著,可惜了和他互保的其他學生了。”

“真是識人不清。”

“他是哪個私塾的?”

不多時,那個舞弊的男子已經被戴上了頭枷,一名衙役在縣衙門口對他實行鞭刑,另一名衙役則在旁邊大聲念:“川安縣方家村學子方箸,挾藏入試,判流放三千裏!”

在隊伍末尾的陳壯壯握住了陳延的手,那一刻,兩個人的心都是冰涼的。

“康弟,都怪我……”這種地方的好人果然當不得,差一點,差一點就是流放三千裏了。

快進考場了,陳延怕影響壯壯同學的心態,立刻安慰他,“這事恐怕是沖我來的,大哥你不過是受了無妄之災罷了。”

“莫非是德行私塾?”

“我看是。”

“他們竟如此惡毒!”這豈止是毀人前途。

“是啊。”陳延的聲音輕輕的,但內心有萬鈞重,弱者的命運總是脆弱、任人支配,“大哥,看現在這個樣子,我們已經把德行私塾得罪死了,想要和他們分庭抗禮……”

“我知道。”陳壯壯握緊拳頭,“我會考過童生的。”

陳延心裏也應了一聲,他會考過童生的,不僅會考過童生,今年八月,他還會考過秀才!

天色漸亮,由於走到了隊伍的最後方,陳延和陳壯壯幾乎是最後一批進入考場的人。

在外間待了許久,他們兩個的臉都被吹得發涼,背上的冷汗也被慢慢蒸幹,院內,衙役開始唱名,大家手持考牌,在衙役搜撿核對面貌之後,陸續進入了考場。

輪到陳延了,衙役看了一眼他,面白、清瘦,鼻梁上生一痣,身高五尺有余,十二歲,川安縣萬園鎮甘田陳家村人士……

“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