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二章:無可奈何(第2/2頁)

陡然間有做夢般的恍惚,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表達什麽,只是語無倫次的繼續接道:“我失去過你一次,那是我一生最黑暗的時期,我不想失去你第二次,哪怕是把你推開,我也不想看到那樣的事情重演……”

雲瀟安靜的聽著,同樣安靜的問話:“所以……你把自己從我的世界直接抹去了?”

他下意識的點了頭,然後無措的看著她,她就在站在自己一步之外,只要伸出手就能將她重新攬入懷裏,她臉上的笑容還是那樣清淺明亮,宛如他記憶深處昆侖之巔的小師妹,他是多麽希望一切都能回到原點,希望她還是那個無憂無慮、天真浪浪的小姑娘,希望她不要和天澈一起踏足飛垣,希望她不要牽扯進來自己和上天界的恩恩怨怨,可他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實,只能以兩生之術自欺欺人的選擇遺忘。

他知道這種做法愚蠢、可笑又自私,可他根本一點也不在乎,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雲瀟,知道那就是一個會為了他甘願放棄生命的女人,他反對過、制止過、拒絕過,可依然阻止不了星辰的軌跡朝著固定的方向墜去,直到兩生之術抹去了他的痕跡,也終於斬斷了他們之間數千年沉重的羈絆。

那一刻他竟然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如釋重負,以為此生最愛的人從此能擁有嶄新的未來,可為什麽一切又繞了回來?

他自然是比任何人都渴望得到這份感情,可又比任何人都不希望再看到雲瀟為此受傷。

凝時之術的盡頭是什麽……冥王說的很清楚,汲取一年,就要兩年的時間恢復,汲取一百年,就需要一千年的時間恢復,那是不對等的力量和時間的博弈!一旦汲取的力量耗盡他立刻就會陷入不死不活的狀態,他不能賭、不敢賭,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會在哪一天之後陷入再也醒不來的沉睡噩夢,又怎麽能自私的將她留在身邊,讓她毫無希望的等著一個不可能的人?

她這一生都被自己的星辰束縛,為了他而生,為了他而傷,甚至能為了他而死,而他又能為了她做什麽?

除了將她推出星辰的軌跡,他什麽也做不了。

雲瀟聽完他說的每句話,有些難受的按住胸口的傷,表情卻微微赫然,忽然換了語氣,認認真真的問道:“我不想聽那些已經被你抹去的事情,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我是你什麽人?”

或許是一下子回憶起太多零碎的過往,蕭千夜一時間回不過神,許久,他的眼睛微微黯淡了一下,也不知道神志到底清醒了多少,喃喃回答:“你是我的妻子。”

她驚得往後退了一大步,刹那間仿佛意識到自己方才那句話暴露了什麽不能明說的東西,蕭千夜的臉色劇烈的一變,然而說出口的話已經無法收回,只見雲瀟因傷蒼白如死的臉龐上飛速的掠過一抹紅暈,目光卻隱約有一絲恍惚失神的色澤不經意的閃爍,有些茫然地喃喃,“妻子、弟妹……我、我嫁人了?我真的嫁人了?”

情緒一起伏,胸口的傷上的火苗就竄動的更加厲害,蕭千夜焦急的扶著她,感覺到洶湧的傷勢在威脅著重創的身體,知道越拖延死灰復燃帶來的負擔就會越嚴重,他一刻也不想浪費時間,拽著她的胳膊認真的道:“先去找烈王治傷,其它的事情……等你好一點再說。”

“不、不要……”她掙紮著想拒絕,這一次卻被一只強有力的手死死的按住動彈不了分毫,蕭千夜也不想繼續在這種地方拖延下去,他只四下望了一眼就迅速確認了帝都城的方位,毫不猶豫的帶著她光化而去。

他從高空掠過,恍若隔世,天域城是碎裂之災中唯一幸免的城市,但浩劫過後,天尊帝的一系列雷厲風行的嚴厲改革也讓城內的格局悄然發生了變化,雖然外圍依然是井然有序的居民樓,但從商業區開始,原本在天子腳下公然營業的賭坊、青樓全部不見了蹤影,眼下正是忙碌的下午,熙熙攘攘的街道擁擠著往來的行人,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的井然有序,仿佛枯木逢春般欣欣向榮。

他看到熟悉的銀黑色制服,重組過後的軍閣已經獲得了帝都城的管轄權,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臉洋溢著青春活力的笑,正在自己的崗位上的認真的巡邏,守護著新生的國家。

微微失神之際,懷裏卻傳來了微弱的動靜,雲瀟看著浮雲之下輝煌的城市,記憶的碎片撞擊著兩生之術的屏障,讓她無名的煩躁,一直反復掙紮:“放開我。”

“別亂動,我先帶你去找烈王治傷……”他好聲好氣的哄了兩句,又被她瞪著眼一口拒絕,“我不去!”

“不去也得去!”他幹脆死死的按住雲瀟,不料對方傷口處的火舌“噌”的一下劇烈的迸射,逼著他本能的歪了一下頭避開差點燒到眼睛的火苗,同時赫然察覺手臂一輕,再低頭懷裏的人已經不顧一切的跳了下去,他窒息的看著雲瀟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氣的一口氣提不上來幾近昏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都到了這種時候,她果然還是那個唯一能把他氣的暴跳如雷卻又一點辦法也沒有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