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章:心明如鏡(第2/3頁)

“那天我是因為好奇才偷偷跟著他的,我很清楚的感覺到這個人的力量在我之上,我對這個相處了一千年的所謂同修其實非常的陌生,我看他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在雪原上,反反復復徘徊了很久,終於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他握著古塵親手擊毀了那座流島,仿佛是擊毀了心中最後的留念。”

“再往後就是去往上天界的征服之路,他那樣憐憫生命的人也不得不手染鮮血一步一步毫無退路的往前走,這段時間太長太長了,我們也遇到了各種形形色色的人,其中——有一個最為特殊的女人。”

雲瀟有片刻的失神,瞥見冥王眼底掠過一絲復雜的情愫:“那個女人已經不年輕了,四十幾許的年紀兩鬢就微微斑白,若是單論長相,其實也僅僅只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並沒有什麽很吸引人的地方,她一個人經營著一家小茶樓,生意不大不小,算是可以自給自足安心過日子,那時候我們雖然還沒有成功踏入上天界,但也算是威名遠揚了,帝仲很喜歡去她那裏坐坐,有十幾年的時間,他都是那裏的常客。”

“但那並不是一個善良的女人,那家表面上安靜的小茶樓背地裏是一間賭坊,那個女人一早就認出了他的身份,畢竟古塵那樣的武器實在太惹人注目了,玲瓏八面的女梟雄裝出了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故意接近他,將他暗中宣揚成自己的背後靠山,一間小小的賭坊在十幾年的時間裏,借著他的‘庇佑’壟斷了流島全部的地下錢莊,勢力的爪牙貪婪的伸向每一個角落,到最後甚至連當地的皇室也不得不對她禮讓三分。”

雲瀟有些不解,即使她對帝仲並不是真的了解,也明白這種事情不應該能瞞天過海,煌焰笑咯咯的看著她,似乎是故意挑起她的興趣和疑惑,半晌才繼續說道:“我從來不相信輪回之說,但是那個女人,據說和他姐姐長得一模一樣,所以就算心知肚明對方接近他的目的並不單純,帝仲還是視而不見的放縱了她的發跡,看著她一步一步往上爬,甚至還給了她不少暗中的幫助,可惜商界的梟雄未必是政界的精英,她爬到權利的頂峰之後把整座流島攪得烏煙瘴氣,在她六十大壽的前不久被人暗殺,臨死之前還喊著帝仲的名字,他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想起連道別都沒有就天人永隔的姐姐,最終還是不忍心出手救她。”

煌焰輕輕嘆了一口氣,赤色的瞳子裏忽地又流露出一絲惘然,仿佛也被拉回了那段遙遠的過去:“可要殺的人是皇室暗中培養的殺手,不僅在院中準備了暗箭數萬根,還在她的房間裏精心布置了帶毒的香薰,桌椅、床榻甚至是窗簾地磚全都撒上了致命的毒粉,那時候尚未成功踏足上天界的我們身體還不似現在這般強大,尤其對‘毒’這門東西很避諱,他一時不慎被毒氣影響了神志,就在萬箭齊發的一刹那,是我救了他,也順手救走了那個女人。”

雲瀟眼裏閃過一絲奇怪的光,忽然對兩人的關系好奇的猜測起來,煌焰不慌不忙的換了個姿勢,繼續說道:“救出來的時候她還剩了一口氣,但帝仲只是在一旁默默看著她咽了氣,之後才帶到了一處很偏遠的地方安葬,那個女人一輩子都在利用他、欺騙他,可到頭來帝仲還是對她超乎一切的包容隱忍,甚至在她的墓前潸然落淚,依然願意稱呼她為‘阿姐’。”

雲瀟的心裏陡然一震,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油然而生——原來震懾流島俾睨天下的傳說背後,也曾掩藏著這樣深廣的悲傷。

“我是唯一知道這段隱事的人。”煌焰湊到她耳邊,話說的瞬間極晝殿好似有一抹涼風掠過,讓她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在遇到你之前,那是他生命裏最為重要的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泯滅了他心底最後一絲溫暖,從那以後征服流島的所有戰鬥他都變得果斷決然,人的感情是很脆弱的,時間會把全部的感情消磨的一滴不剩,如果說那只天生殘疾的兇獸喚醒了他心底久違的溫暖,你就是那束徹底點燃了火焰的光,他從來沒有對誰這麽好過,好到讓人嫉妒。”

她擡起頭,撞見煌焰的眼神如同尖刀一般寒氣四溢,有一股肅殺淩厲的氣息:“你也在利用他,但我知道即使如此,他對你也會像對當年那個女人一樣護短包容,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他不可能把你送到我面前來。”

雲瀟的心“咚咚咚”跳到了嗓子眼,煌焰的嘴角噙著一絲令人猜不透的笑,忽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胸膛上的傷口,嘆道:“這個傷……應該不是他打的吧?”

雲瀟低下頭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仿佛只要一瞬間的目光交錯,所有的掩飾都會被他徹底看穿,但煌焰的語氣卻不動如山,很快截斷了這個話題:“你屬實是有點膽魄啊,竟然敢真的孤身來到我面前,呵呵,你看看極晝殿這片廢墟,這是我壓不住內心的狂躁之時親手擊碎的,我一生桀驁不馴目空一切,到最後終於要被自己親手養出來的‘魔’徹底吞噬了,可唯一還在乎我死活的人,竟然是那個被我視為勁敵、甚至與我不合出走上天界的人,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