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人才豐收的科舉(第2/4頁)

“秋家曾經是淮州將門,後來被人汙蔑失地,當時的朝廷要株連我秋家全族,我父本欲上京告禦狀,不料被‘友人’出賣,在水井裏下毒,仇家趁夜放火,我家滿門全滅,只有我在外歷練逃過一劫,那是我還小,後來流落江湖,幸好逢師門收留……”

他說起這段過往時神色平靜,聲音低沉,唯有握著劍的手指指骨用力泛白。

莫摧眉等人皆是一陣沉默。

蕭青冥看他許久,才點點頭不再多問。

難怪剛開始召喚出秋朗時,他百般不肯為自己效命,一直想著離開,話裏話外非常痛恨朝廷,不願做官更不願當朝廷鷹犬,原來是因為有這麽一段過往在。

莫摧眉忍不住問:“那你後來報仇了嗎?”

秋朗眉頭皺起,搖搖頭道:“我還沒能尋到仇家蹤跡,就染上重疾身故,如今過去了幾十年,仇家恐怕早就不在了。”

莫摧眉頗為惋惜的搖搖頭:“那真是可惜。”

※※※

日子在緊張的備考中一天天過去,會試當日,參加考試的學子需要在貢院中整整待上兩日。

來自淮州的學子陳沛陽,是淮州大族陳氏的一支遠房,說起來,跟陳太後還算本家。

自從太後被皇帝強行“自願青燈古佛”後,淮州陳家的地位便有所下降,皇帝打壓世家大族的態度已顯露端倪。

若是他們這些家族再不抓緊機會,往朝廷輸送自己人,培養高官做靠山,只怕衰落的勢頭就止不住了。

陳家家主日日愁得慌,想盡一切辦法四處搜羅家族讀書人子弟,不惜成本的資助。希望依靠廣撒網的方式,在今年科舉中多收獲幾個進士,給家族撐面門。

陳沛陽自信滿滿地背著書箱走進貢院,開始踏上他憧憬已久的仕途第一步。

進士科考的題目,依然跟往年一樣,主要為經義、經史、詩賦和策論。

等待了整整三年的陳沛陽,一拿到考題便開始奮筆疾書,第一日下來,大家還不覺得有什麽不同之處,直到第二日考時務策論時,不少學子就開始發懵了。

第一道題:請辨析田畝改革的對錯與利弊。

陳沛陽一看這題目,眉頭立刻夾了起來。

古往今來的科舉,考田畝相關的試題非常多,讀書人按照套路把歷朝歷代的田畝政策引經據典分析一番,倒也不是難事。

問題在於,去年京州剛剛由攝政喻行舟主持了清丈田畝,查出大量隱田,追繳糧稅甚至抄家問斬了不少士紳官員和大地主,其他州雖然還沒有實行,但風聲越吹越厲害。

這個年代,能供讀書人十多年寒窗苦讀的家庭,基本不會有貧農,最不濟也是耕讀傳家,大部分都是家中有不少田產的地主。

多數人心目中,科舉做官就意味著升官發財,雞犬升天,無數佃農帶著土地來投獻。

就如同昔日李長莫和他的長隨李計,當日對當官的目的各抒己見時,李計那番話,正代表世人普遍想法。

田畝改革,無論是立國初年的均分田畝,還是現在的清查隱田,很顯然都是對底層農民有利但對地主士紳不利的。

他自己也並不覺得這是對的,無論是皇帝還是國朝,真正依靠的一直都是士紳地主,皇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絕不僅僅是一句空話。

皇帝稍微打壓一下豪強,讓百姓有條活路就已經是難得的好皇帝,但是過分打壓士紳,那就是在自掘墳墓,不然皇帝還能依靠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泥腿子治國不成?

可是當今聖上的做法和態度是明擺在那裏,有眼睛的人都能看見,對方就是要整治士紳豪強。

陳沛陽皺著眉,心裏跟明鏡似的,這個節骨眼,出這樣的試題,分明就是篩選和站隊。

說是分析利弊,他敢打包票,只要他敢說一句貶低田畝改革政策的話來,哪怕他的文章寫的再好,一定是落卷的下場。

但是他要是違心稱贊田畝政策,將來朝廷要在淮州清田甚至分田,自己豈不是也不能反對?否則的話,不就成了欺君……

陳沛陽帶著憂慮的心又翻開第二題:所謂“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請談談你的看法。

他徹底無奈了,這明顯是針對百工武人等六科人士的,怎麽全是“站隊”題,就不能出一些常規的題目嗎?

他又翻到最後一題:策論,請為收復幽州獻策。

陳沛陽先是高興了一下,準備動筆時又陷入了沉思,這題也相當不好答,如果他敢答什麽“君行王道則天下歸附”之類的廢話,肯定跟自殺無異。

要復幽州,自然需要富國強兵,想要富國強兵,一來要錢糧,二來要武人,最終的落點居然還是回到上面兩題。

“這什麽損的題,究竟是誰出的啊?!”陳沛陽簡直抓狂。

幾乎同一時間,大部分考生內心都發出了同樣一聲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