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喻行舟的心結(第4/6頁)

直到喻行舟反手橫劍,以不可思議的刁鉆角度刺入敵人頸脖中。

兩匹馬交錯而過,一顆猶帶著錯愕恐懼之色的頭顱飛揚而起,拋到喻正儒夫婦面前滾落,殘血濺了二人一身。

“啊!”喻夫人哪裏見過這種血腥場面,大叫了一聲,竟然直挺挺暈了過去。

喻行舟一驚,趕緊回來照看母親,只這短短幾個呼吸功夫,燕然軍僅剩下的幾個騎兵立刻催馬轉身逃跑,喻行舟再想去追,騎兵騎術了得,早已跑遠,沒了蹤影。

他喘著氣,催促父母趕緊上車,此時家丁們只剩兩三人還活著,人人帶傷。

良叔捂著受傷的胳膊,拉起馬車韁繩:“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必須馬上離開,否則燕然軍追上來就跑不掉了!”

喻正儒顧不上詢問兒子身懷武藝的事,只憂心忡忡道:“咱們要盡快趕去津交城,通知守將燕然軍來犯之事才行……”

大雨又淅淅瀝瀝下了起來,本就泥濘的道路越發難行。

哪料到,他們的馬車還沒來得及走出數百米,得到通風報信的燕然後續部隊已經追趕上來。

約莫百余騎騎兵鐵蹄踐踏著泥濘的黃土,面目猙獰沖他們的馬車圍追堵截,很快,又有兩名家丁死在敵人的弓箭之下。

情急之下,喻正儒竟然從馬車裏鉆出來,對著喻行舟厲聲道:“你快上馬車,帶著你娘去津交城報信,我和良叔快馬分開引開他們!”

“他們定然是發現了我的身份,你一定要保護好你娘!”

喻行舟顧不上父子尊卑,在雨中用力抹一把臉,強行將人推進馬車裏:“他們人多,分兵沒有用的!”

他回頭看一眼越來越近的騎兵們,視線模糊的雨幕之中,隱約看見其中一個服飾格外華貴男子,大約是這隊騎兵的首領。

“讓良叔帶你們先走,我來斷後!”喻行舟把心一橫,抽出軟劍抖直,刺傷了拉車的馬屁股。

馬匹一聲痛苦的嘶鳴,不要命的撒開丫子向前狂奔,帶著喻正儒夫婦兩人的馬車越跑越遠。

喻行舟一拉韁繩,調轉馬頭,一人一劍,單槍匹馬迎上了那群如狼似虎的燕然鐵騎。

滂沱大雨之中,一場慘烈至極的廝殺拉開了序幕。

喻行舟在燕然騎兵的重重包圍之下,奮力在敵人的空隙之間穿梭,提劍瘋狂砍殺。

飛濺的鮮血,拋揚的斷肢,怒吼和廝殺聲,都被這場大雨掩蓋,喻行舟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少傷。

他一身長衫濕透,緊緊貼在身上,全身浴血,玄色衣擺幾乎被染成血紅色,濕淋淋的發絲黏著蒼白的臉頰。

他劇烈地喘著氣,手腳仿佛已經麻木,只知機械地不斷重復提劍和刺殺的動作。

他坐下的馬匹早已倒地斃命,腳下橫七豎八全是屍體,周圍剩下的敵人看著他,只覺得膽寒,一時間竟無一人敢上前。

喻行舟早已殺紅了眼,不知理智為何物,借著敵人一刹那的恐懼,他眼中牢牢鎖定的敵軍首領終於被他欺近。

在那人赫然睜大的瞳孔中,喻行舟狠辣而淩厲的眼神,宛如殺神降臨,他的唇角勾起一絲志在必得的微笑,帶著無情的殘冷和傲慢的優雅。

割下敵人的頭顱,猶如捏死一只螞蟻。

在騎兵們駭然的視線裏,喻行舟一手提著頭顱,一手輕輕拂去臉頰沾染的殘血。

他的眼底血色翻湧,唇角猶泛著沉冷的笑,像是某種窮兇極惡的魔物被打開閘門放出牢籠。

大雨中,不知誰先喊了一聲“副相”死了,燕然騎兵們不敢再試圖激怒這尊殺神,余下的幾十騎立刻掉頭就跑。

喻行舟已經脫力,再也無力追擊,他尋了一匹失去主人的馬匹,在大雨中循著車轍的軌跡狂奔而去。

雨越下越大,漸漸沖刷走了一切的痕跡……

喻行舟尋到馬車時,只見馬車斜倒在路邊的大樹下,喻正儒正在與良叔激烈地爭執著什麽。

突然看見兒子平安歸來,喻正儒猝然失語,驚喜交集,顧不上滂沱大雨,一個箭步沖上去用力擁住他,顫抖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喻行舟拖著疲憊的身子,回抱一下父親,他渾身是傷,到處是血,尤其是右手,胳膊被敵人一劍刺中,只差毫厘,險些要被挑斷手筋。

他的精神卻極為亢奮,勉勵擡起敵人首領的頭顱,如同獻寶般交給父親,血紅的雙眼隱約泛著傲然的光芒——

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單槍匹馬誅殺如此多的敵人,是他十九歲生命中最輝煌的勝利。

“父親,您看……我殺了他……孩兒擊退了那些燕奴,他們不會再來追殺我們了……”

喻行舟虛弱地揚起嘴角:“孩兒要保護你們,說到做到……”

喻正儒眼眶濕潤,正想說些什麽,視線落在那顆頭顱的一瞬間,陡然瞠大雙眼,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的錯愕和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