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秋朗的復仇(第2/5頁)

沒過幾年,他也帶著死不瞑目的遺憾病故。

秋朗在那片頗有些年歲的亂墳堆裏,費了一番力氣,才找到了秋家的墳。作為負有汙名的武人,秋家甚至不配有一座好墳,只起了一片簡陋的土堆,插上幾塊木板了事。

父親秋應從一生對朝廷鞠躬盡瘁,最後也沒能得到朝廷的善待,反而因武人之身備受文官打壓,一個禦史就能輕易扣上罪名,秋朗一直對此耿耿於懷。

他曾發誓與朝廷貪官汙吏勢不兩立,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他非但死而復生,甚至成為了秋父可望而不可及的天子第一心腹近臣,手握重兵的禁衛軍統領。

從前秋父都要畢恭畢敬對待的士紳文官們,如今見了他都要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得罪了自己這個天子心腹。

而今更是手掌天子劍,代天子行威柄,就連那些不可一世的淮州世家都要看他的臉色。

委實造化弄人。

秋朗壓抑著沉痛的心緒,獨自一人將周圍清理出一片幹凈的空地。

突然,他身後傳來一聲嘶啞的喝罵:“你是什麽人?為何動我家的墳!”

秋朗一愣,回過頭,對面一個年近五十的老漢,一身粗糙的麻布衣服,拄著拐杖快步走過來。

那人一頭亂糟糟的花白頭發,走近時,秋朗才注意到他左臉有嚴重的燒傷痕跡,已經完全毀容了。

秋朗蹙眉打量他一會,遲疑著問:“你與秋家是何關系?怎麽說這是你家的墳?”

老漢驚疑不定地看著他:“秋家?這年頭,竟然有年輕後生還知道秋家?”

他突然一瞪眼睛,指著秋朗腰間懸掛的黑色長劍,結結巴巴道:“你怎麽會有老爺的佩劍?你究竟是什麽人?”

他猛地上前,繞著秋朗轉了一圈,滿臉不可置信:“不可能啊,年紀對不上,小少爺怎麽這麽年輕……”

秋朗凝目,拔出長劍利落地使出一套秋家獨門劍法。

最後收劍回鞘,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沉聲道:“我就是秋朗!你是不是當年秋府的人?快告訴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還有沒有像你一樣的幸存者?”

老漢呆呆地看著他好一會,突然“啊”的一聲,雙腿一軟,忍不住跪了下來,老淚縱橫道:“老天開眼,竟然讓秋家有一根獨苗活下來了……”

他激動地抓著秋朗的手,哽咽道:“小少爺,老仆是馬房的阿田,您恐怕已經不記得我了……”

“三十年前那個晚上,我因為生病沒有吃東西,結果半夜我醒過來,發現府上居然走水了,可是所有人都昏昏沉沉,沒有一人是清醒的……”

他咬牙切齒地道:“有一夥蒙面的賊人闖進了秋家,燒殺搶掠,搶走了所有的錢財,把秋家上下幾十口人都鎖在屋裏,活活燒死!”

“我在逃跑的時候,被一根掉落的柱子砸到腿,又被濃煙熏暈了過去,可能是天無絕人之路,後半夜一場大雨澆息了火,我藏在屍體堆裏,沒有讓賊人發現。”

田老漢長長嘆息道:“從那以後,我無處可去,日日擔心受怕,只好躲在這亂葬崗附近的山上,守著秋家的墳,打獵為生。”

秋朗竭力壓抑著怒火,沉聲問:“可還有其他人幸存?”

田老漢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猛地擡起頭:“我不確定,但很有可能——夫人也許還尚在人世!”

“什麽?我娘還活著?”秋朗渾身一震,極罕見地露出了驚容,又覺得不對,“不可能,我當年回鄉開過棺木,確有父親和我娘的屍身。”

田老漢仔細思索許久,因時間久遠,有些記不清,勉強道:“我記得大火前一日,夫人的娘家派人來過,說是要與夫人商議什麽,後來好像起了爭執,夫人叫我去送他們離開。”

“可是他們卻不肯離開,說是非要讓夫人回一趟娘家。”

秋朗一點點擰起眉頭,他的母親姓林,林家幾十年前在月城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耕讀之家。

本來看不上武夫,但秋家的聘禮實在豐厚,兩家就結了姻親,但後來就斷了聯系,並不如何往來,尤其是秋家出事以後,恨不得馬上與秋家割席,逢人就說秋家連累了他們。

“後來呢?”

田老漢搖搖頭:“林家早就搬離了月城,我也不知道夫人去是沒去,唉,要是她去了,說不定就能逃過一劫了。”

秋朗在原地沉思良久,當年一把火把眾人都燒得面目全非,難以辨認,等他回來,早就埋入了亂葬崗,誰又會理會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

難道當初的棺木裏其實壓根就放錯了屍身?秋朗心中陡然提起一股巨大的希望,也是,誰會為一家畏罪而亡的武夫仔細收斂屍骸呢。

作別田老漢,他立刻派人去查訪母親林家這些年搬去了哪裏。

秋朗如今不再是當年的小孩子,他手握著巨大的力量,不出三天,關於林家的消息就擺上了他的案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