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5頁)
他們倆在病好之後默契地不再提起之前所說過的那些話,也不再刻意計較對方承不承認或者知不知曉,只是在日常對話之中,不再刻意隱瞞對方,拿出了從前的相處模式。
默契、熟稔,確實是多年的夫妻。
——所以也不怪季真,任誰看到他們這個樣子都會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的,偏偏他們自己察覺不到,畢竟他們曾經已經這樣相處過很久,這在他們的認知裏,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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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清詞教姜肆很認真,在發覺她頗有幾分天賦和努力之後,認真詢問了她學醫的初衷,知道她是想出宮以後方便在外行走也沒說什麽,仍舊細細地將女科需要注意的地方一一交代清楚。
他和薛準的好脾氣不一樣。
薛準的好脾氣只是對著姜肆,他的好脾氣是對著任何一個人,宮人、舍人、病人,每一個人在他面前都是平等的。
有時候宮人們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會悄悄過來尋他,或是抓一副藥,亦或者只是單純看看病,他都給人看,也不收銀錢。
看病的時候也不會藏私,一直帶著姜肆,從脈案到開方,透露得徹徹底底。
姜肆的小本子上記錄了許多的看診病歷。
這天,太醫署來了宮人,說是想請個太醫去恒王府上。
宋院正問是給誰看病。
恰巧方清詞帶著姜肆在旁邊學習處理藥材,就聽見宮人說:“是恒王的小女兒病了,說是身上起了疹子。”
宋院正不免有些遲疑——女眷害病,還是長疹子這樣的病,叫個太醫去,總是不便利的。他目光落到方清詞身上,重點是他旁邊的姜肆身上,想了想,說:“清詞啊,你走這一趟吧?”
姜肆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尋常女眷出疹子的地方都尷尬,大多在脖子、胸口和背心,再不然就是腿上,這些位置不好查看,雖然也能靠問和切診出來,但到底不如她這個女人親自看一眼來得好。
方清詞顯然也明白,領著姜肆就坐上了去恒王府的馬車。
一邊往王府去,他一邊和姜肆說剛剛沒說完的藥材:“生白術要先浸潤,再摻著麥麩皮炒至微黃後篩去麥麩皮,過後再用武火炒至焦黃……”
他擡頭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姜肆。
恒王府的馬車自然寬敞,他為和姜肆避嫌,和她分坐在小桌兩邊,此刻擡頭,便能看清她在發愣。
到口的土炒白術停在嘴邊,他終於問出了這幾天唯一一件私事:“你有事?”
姜肆回神:“啊?無事。”她只是在想,要去的是恒王府,她是不是有機會見到恒王妃?
方清詞顯然不太信她說的無事,但是他很體貼:“馬上就要到了,進了門可別再走神,王府裏頭規矩多,免得犯了忌諱。”
姜肆自然說好。
等到了地方,她收拾了心情,跟著進了門。
一路穿花拂柳,所行之處略顯陌生,卻也有幾分熟悉,她想,這幾年許雲霧果然沒少折騰這園子。
正想著,她就聽見熟悉的高昂聲音:“薛絎我告訴你,今兒青青病了,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呆在府裏,再敢出門,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你說不讓我出我就不出?!有本事你來打!”
話音剛落,一個圓球就從裏頭滾出來,身後追著一根雞毛撣子。
姜肆和方清詞要進,許雲霧和薛絎卻要往外出。
兩邊在院裏相碰,彼此都露出尷尬的表情。
姜肆悄悄去看。
許雲霧還是記憶裏的模樣,一張瓜子臉,臉上帶著熟悉的怒意,看著只是略微圓潤了一些。但再圓潤,也比不上薛絎。
薛絎這人打小兒就胖,喝口水都能胖上半斤,後來他母妃覺得他這樣不是辦法,就想著給他減重,結果那時候的薛絎已經搬出宮外住了,他母妃說什麽他都嗯嗯答應,扭頭我行我素,照舊吃成個圓潤的小胖子。
許雲霧嫁給薛絎的時候,頗為滑稽。
那一年京都流行纖腰窄肩的削瘦伶仃之美,許雲霧再臭美不過,上趕著追流行,把自己餓得像個竹竿兒似的,風一吹就能倒。
兩人成婚,一胖一瘦,襯得對方的身材格外突出,像極了扁擔和扁框。洞房的時候,許雲霧餓得頭暈眼花,差點一頭栽倒在床上,薛絎也一點都不知趣,當著她的面就哈哈大笑。
兩個人就這麽成了歡喜冤家。
許雲霧天天和姜肆抱怨薛絎——別的妯娌都不耐煩聽她講薛絎每天吃得多少,姜肆也就成了她唯一能夠抱怨的對象。
姜肆死之前,還聽許雲霧說過兩日要找她呢。
可惜她死得早了點,倒成了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