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2/4頁)

這間船艙是賢公公的住處,不在當值時間的老太監穿著一身藏藍的長衫,看上去與街邊常見的老者沒有任何區別。

兩人認識這麽久,也算熟悉。

寒暄了幾句後,賢公公便笑著說:“不知文先生來找咱家是……”

文清辭垂眸笑了一下,不自覺地將視線落在了手邊的藥箱上。

“我來找賢公公,的確有一個不情之請。”

“您這話說得實在是太客氣了,文先生但說無妨!”賢公公一臉受寵若驚。

文清辭緩緩將藥箱打了開來,一排瓷瓶整齊地排列在這裏。

“這是大殿下每月需服的解藥,還有一些傷藥……”文清辭停頓片刻,擡眸對賢公公說,“今日殿下走得著急,未能將藥帶上。所以我想拜托賢公公,尋人替我將這些藥,送到殿下的身邊。”

賢公公頓了一下,緩緩笑了起來:“自然自然!這麽重要的解藥,自然不能忘記。”

老太監的眼珠渾濁,將心事全都藏在了其中。

沒想到文清辭竟比表現出的樣子,要多幾分良心。

在皇帝身邊服侍了那麽多年,將他變化看在眼裏的賢公公,早就意識到皇帝的狀態已至極限。

……自己也該另做打算了。

這段時間,賢公公在穩住皇帝、不讓他察覺出異常的同時,仔細觀察著周圍的人,尤其是幾位皇子。

當今聖上統共有四個兒子。

其中四皇子的年紀太小,母親雯昭媛的娘家忠安侯府,又牽扯進了前陣子貴族叛亂之事。

死的死,流放的流放,一夕之間敗了個幹凈。

甚至就連雯昭媛自己,也因蘭妃娘娘的幾句話,而被送入了另一座皇寺落發成尼。

四皇子現在,也是在由其他幾個沒有什麽勢力與存在感妃子輪流撫養。

他顯然是指望不上了。

至於三皇子,則更是扶不起的阿鬥。

想來想去還是得看二皇子或者謝不逢 。

在大多數人眼中,謝觀止只是一時落魄而已。

他的能力與威望不必多說。

要是皇帝突然間駕崩,最可能被朝臣推上皇位的人就是他。

至於謝不逢……蘭妃的手段要比慧妃高明不少,娘家雖然不比當年煊赫,但也算是大族,至少比剛剛被流放了的京兆尹強不少。

假如他真的好運,活著從戰場上回來。

那麽他也不是沒有繼位的可能。

總之,觀察了這麽一圈,賢公公最後還是將注意力,落在了謝不逢和謝觀止的身上。

現在文清辭來提,賢公公自然會做這個順水人情,幫他這個忙。

雖然不知道背後都發生了什麽事,但是能夠看出,這兩個皇子和文清辭關系都不錯。

既然如此,自己與文清辭搞好關系,也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賢公公無比鄭重地將藥接了過來。

他看到這些瓷瓶上全都貼上了標簽,上面用蠅頭小楷細密地寫著藥效與用法用量。

賢公公看文清辭寫醫案看了幾個月,因此一眼就認出標簽上的字跡不是文清辭的。

像是讀出他的疑惑是似的,將藥遞出後,文清辭輕輕咳嗽了兩聲說道:“對了,煩請賢公公托人送藥的時候,不要說這些傷藥是我備的。”

要說是自己準備的,謝不逢估計會像剛剛那樣看都不多看一眼。

他停頓片刻說:“就說是蘭妃娘娘送的吧。”

“好好!”賢公公立刻應下。

老太監心思細密,隱約猜到文清辭想法的他說:“邊關軍務裏寫的,都是寫大事,從中也難以看出殿下的狀態。不過咱家正巧在軍中有幾個熟人,若文先生需要,也可托人將殿下的近況,一起寫信送來。”

文清辭向來不喜歡欠人人情。

但是他明白,賢公公剛才說的那些事,在整個太殊宮中也只有身為皇帝親信的他能做到。

“那便感謝賢公公了,”文清辭輕輕朝他點頭,頓了頓說,“若您有什麽……”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太監笑著打斷。

賢公公緩緩搖頭,湊近文清辭說道:“文先生千萬不要與咱家客氣,只要您未來能記得咱家便好了。”

說完,便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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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因送走謝不逢而生出的愉悅和輕松感,並沒有持續太久。

等到下午,文清辭又被叫到了他所在的船艙。

這次來叫他的人是兆公公:“……陛下剛才正睡著,身體不知道怎麽回事忽然抽搐了起來,看上去著實有些嚇人,文太醫您快來看看。”他的語氣頗為急切。

肌肉抽搐也是慢性汞中毒的症狀之一。

想到這裏,文清辭忍不住多看了這個太監一眼。

……也不曉得負責燃香的兆公公,究竟知道多少。

文清辭的藥方雖然治標不治本。

但是幾服重劑下去,皇帝肌肉抽搐的症狀,也在前段時間慢慢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