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營養液加更(第4/7頁)

在殷川大運河冰冷的河水,順著鐵籠的縫隙溢入的那一刻。謝釗臨的心,竟然是從未有過的平靜。

一瞬之間,他分不清這究竟是真實或又是自己的另一個噩夢。

曾經的九五之尊,如丟了魂般的呆滯。

他看到,無數雙手從殷川大運河的河底,朝自己伸了上來。

他們尖叫著要叫他拖入河中。

……除了那些看不清身影的冤魂以外,還有一道鵝黃的身影,也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是寧瑜昭。

他看著謝釗臨,一如當年一般淡淡地說:“我起身不是為了殺你,只是為了再抱你一下。”

謝釗臨瞪大了眼睛。

可自己,卻給了他冰冷的一劍。

他下意識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一抹即將消散的鵝黃色身影。

最後,卻只握住了殷川大運河河底冰冷的流水。

無數冤魂向他襲來,終於如噩夢裏那般,拖著鐵籠,將他沉沉拉入河底。

謝釗臨一生也無法料到。

最後一刻,他既沒有在子孫的簇擁下,於溫暖的龍床中沉沉睡去。

也沒有被恐懼和仇恨吞沒。

那一瞬,他的心裏只有一個念頭。

……寧瑜昭起身的時刻,手裏什麽東西也沒有拿。

他起身不是為了殺自己,只是……想要再抱自己一下。

謝釗臨這一生,殺過無數人,也有無數人想殺他。

從黎民百姓,到他枕邊人,再到他的親生兒子。

唯一一個不想殺他的人,早在二十余年前,被他痛痛快快地一劍斬殺。

……

哪怕是廢帝,謝釗臨的結局,也過分潦草。

但這卻是謝不逢刻意為之。

鐵籠沉沒。

一身玄色長袍的少年帝王,單手翻身上馬,帶著皇家的依仗,向遠離運河的一邊而去。

——正是文清辭和宋君然所在的方向。

他的呼吸瞬間一窒。

時隔一年,文清辭終於在此刻,再一次看到了謝不逢。

陽光在天邊落下,照在了他淺蜜色的皮膚之上。

謝不逢的五官愈發深邃,眉目之間滿是桀驁。

既有野獸一般的凜凜殺意,又有久居上位的冷肅威嚴。

風將綴滿金玉的衣擺壓下,淺淺勾勒出了肌肉的輪廓。

束在腦後的微卷黑發,如黑雲一般飄舞。

“吾皇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謝不逢所過之處,萬民跪拜。

其聲隆隆,震得人心臟也隨之一悸。

在遠遠路過那一條小街的刹那,謝不逢像是感覺到了什麽似的,忽然回眸朝文清辭所在的方向看來。

哪怕是二人之間所隔民眾萬千,在這一刻,文清辭都不禁生出了錯覺——自己如一只獵物,落入了那雙淺琥珀色的眼瞳之中。

太陽曬得文清辭頭腦昏沉,他恍似又一次看到了北地那個被百姓擁簇著的少年。

……大雪紛揚飄落,積於鐵甲之上。

沖天的火光,照亮了謝不逢的面頰。

他似乎也是像剛才一樣,遠遠向自己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明明身處風雪中,卻如火一般炙烈。

而今日文清辭的心,竟也如當年一樣,重重地一沉。

謝不逢早就不再是太殊宮裏為人厭棄的少年。

而是一個成熟的帝王了。

“走吧……”文清辭迅速低下頭,他扶著帷帽低了聲音對宋君然說,“我……心臟有些不舒服。”

“心臟難受?”文清辭的話嚇到了宋君然,他立刻拉起文清辭的右手,替對方診脈,“快去找一個避光的地方休息一下。”

“好。”文清辭輕輕點了點頭,按照宋君然說的那樣,向沿街處走去。

黑色的戰馬疾馳而過。

周遭的一切,在謝不逢的眼裏只是不斷晃動的色塊。

但哪怕只是一閃而過,可是萬民跪拜之下,獨立於眾人背後的一點月白,還是略微紮眼。

他就像根刺一樣,在不經意之間把謝不逢輕輕地紮了一下。

來不及看清,便像霧一樣消散。

少年不由皺眉,緩緩地攥緊了手中的韁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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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修府的城門究竟還要再關幾日?”醫館中,宋君然不耐煩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謝不逢的派頭真是比他老子還要大得多。我記得前廢帝南巡到松修府的時候,城內還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他真是怎麽看謝不逢怎麽不順眼。

醫館老板猶豫了一下說:“……呃,我今天出去打聽了一下,也不是不能離開。如果有急事的話,可以寫成文書,上報通過之後,待核驗完身份,便可以出城了。”

宋君然:“……”

他覺得,自己的心臟也要被這話氣疼了。

“哦?我的文書要怎麽寫,”宋君然恨鐵不成鋼地說,“寫上我的大名宋君然?同行人叫文清辭?所謂的急事,就是急著從他眼皮子底下離開。然後再把這份文書,一路呈報給小皇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