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第3/4頁)

他緩緩走到床邊,半跪在這裏屏住呼吸,捧起了文清辭受傷的左臂。

沒有了帷帽的阻隔,四百多個日夜過後,文清辭的模樣終於再一次清晰出現在了謝不逢的眼前。

或許是帷帽戴久了,文清辭原本就蒼白的皮膚變得愈發沒有血色。

只余額間一點朱砂,紅得刺眼。

他雙目緊闔,細密的睫毛,正隨著呼吸微微顫動。

——就像將要被風吹散的蒲公英那般。

謝不逢的目光無比貪婪地從文清辭的身上掃過。

最終一點點俯下身,將一枚不帶情欲的輕吻,落在了文清辭額間鮮紅的朱砂上。

可是這一吻非但沒有使得謝不逢滿足,甚至在頃刻間將那些埋在心底的欲望拽了出來。

謝不逢高大的身軀,擋住了本就熹弱的陽光。

此刻將文清辭的身體,被強壓在了謝不逢的陰影之下。

微卷的長發自肩頭垂露,如無數雙手,溫柔、小心地從文清辭的頰邊拂過。

謝不逢的呼吸,忽然亂了。

他緩緩將唇落在文清辭的耳畔,於耳垂上啄吻過後,輕聲念起了的那個曾無數次徘徊於唇畔的名字:

“……文清辭。”

“文清辭,醒來好不好?”

“不要再拋下我了。”

在無人之時,謝不逢終於放任自己流露出脆弱。

他一遍遍叫著文清辭的名字。

但躺在床上的人,卻始終無知無覺。

方才宋君然說,他也拿不準文清辭究竟什麽時候可以醒來。

這句話在頃刻間放大了謝不逢的不安。

謝不逢只能靠不斷地親吻文清辭額頭與顫動的眼睫,去反復感受他的體溫,確定他現在仍舊活著。

理智與成熟,只是謝不逢的偽裝。

野蠻和冰冷,才是早早刻入他骨髓的東西。

如今唯一在意的觀眾陷入熟睡,在不安感的催促之下,謝不逢終於放任自己卸掉了偽裝。

謝不逢的吻越落越下。

他小心擡起文清辭的手臂,反復啄吻遍布其上的傷疤。

並將無數紅痕,落在了那些傷疤之上。

接著,如同懲罰一般,吻在了如玉般的鎖骨之間。

陽光越來越暗,越來越暗。

火紅的霞光沖破窗紙,落入了屋內。

將一切都籠罩在曖昧的暗紅之下。

如同北地長原的那一夜般。

房間裏苦香四溢,與之相伴生出的,還有一陣曖昧的輕響。

……

戌時,宋君然終於補完一覺醒了過來。

眼見時間不早,他先洗漱一番,接著去廚房給自己做了些吃的。

猶豫一陣,又給文清辭了一碗白粥端了過去。

文清辭一天沒有吃飯,萬一晚上醒了,也可以用它來墊墊肚子。

正想著,宋君然便走到了文清辭房間的門口,接著緩緩將手貼在了門上。

“不對……”

師弟不是還在昏睡嗎,這房間的門怎麽從裏面鎖上了?

宋君然下意識皺眉,愈發用力地向前推了一下。

木門仍一動不動。

“師弟,師弟?!”

宋君然提高音量叫了兩聲,同時重重的敲了幾下門。

木門依舊沒有動靜,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一陣濃重的不安。

來不及多想,宋君然立刻將內力聚於掌心,狠狠地朝門推了上去。

漣和縣衙署客房年久失修,門鎖基本等同於擺設。

隨著“砰”的一聲重響,木門便被他一掌推了開來。

下一刻,屋內的景象竟數現於宋君然的眼前。

他的耳邊“嗡”的一聲響了起來。

——束發的絲帶不知落到了哪裏,文清辭的長發盡數散開,如濃黑的瀑布一般散了滿榻。

他不但衣領松散,甚至垂落在外被的左臂上,還隱約布滿了……那種痕跡。

床幔一半放下,一半仍束。

謝不逢躺在榻邊,緊緊地將文清辭抱在懷裏。

像一只毒蛇,將文清辭纏繞。

草!

他怎麽敢?!

這世上怎會有這種人?

看到這一幕,宋君然雙目瞬間通紅。

顧不得眼前人尊貴至極的身份,他下意識攥緊了手中的瓷碗,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謝不逢,你在做什麽?!”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伴隨著一道白光,宋君然手中的那只粥碗,便被他當暗器一樣朝著床榻邊人丟了出去。

眨眼之間,就重重地撞在了謝不逢的背上,打濕了玄黑色的衣袍。

宋君然恨不得現在就殺了謝不逢。

他徑直奔了過來,握起茶盞在桌上撞碎,接著撿起一一塊瓷片,抵在了謝不逢的脖頸上。

但在戰場上過過刀尖舔血般生活的謝不逢,怎麽會懼怕一個只會暗器的江湖郎中?

他手腕發力,肌肉緊繃。

下一刻便將那片抵在自己脖頸上的瓷片丟了出去,並使它深深地嵌入墻內。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