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3/5頁)

然而謝不逢的速度,卻比文清辭還要快。

“君臣有別”四個字剛剛說出口,謝不逢便非常自然地在後面接了兩個字:“愛卿。”

他的聲音不大,落在文清辭的耳邊宛如呢喃。

愛卿?

這是君主對臣子的慣有稱呼,沒有什麽好奇怪的。

但是此時從謝不逢口中說出,卻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旖旎。

刹那間,便令文清辭回到了謝不逢對自己說“愛卿免禮”那一天。

文清辭:“……”

無論再怎麽遲鈍的人,也該感覺出謝不逢這是在撩撥自己。

若是語氣輕慢一點也就罷了,可謝不逢的神情偏偏極為認真,甚至堪稱嚴肅。

兩相碰撞,殺傷力不減反增。

周遭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燙了起來。

文清辭本能的想要從他身邊逃離。

但他剛剛從榻前凳子上起身,還沒來得及提藥箱離開,便聽到殿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啟稟陛下,北狄敕耶王、阿赫王求見——”

謝不逢雖然還在養病,但是朝堂之事卻不能耽擱。

除了上朝還有批閱奏折外,該見的人也得見。

“宣。”謝不逢淡淡說道。

見狀,文清辭立刻提起藥箱,準備離開側殿。

沒想下一刻,謝不逢竟緩緩擡手向他攔下:“愛卿不必回避。”

不等文清辭反應過來,謝不逢便輕輕攬著他的腰,將他拉到了榻上。

並在失重感襲來的瞬間,輕輕用指尖蹭過文清辭的唇瓣,將他差一點發出的驚呼堵了回去。

側殿雖是由太醫署改成的,但是殿內的家具、擺設,形制卻一點也不低。

價值連城的黃花梨木榻,在燈火的照耀下發著燦爛光亮。

榻上的五爪盤龍,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主人的身份——當今聖上。

這是一把龍榻,按理來說只有皇帝才能用。

殿外的腳步越來越大,北狄兩王在太監的帶領下,走到了側殿外。

文清辭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壓低了聲音道:“陛下,放開臣,這太僭越了。”

若不是謝不逢的手還按在文清辭腰上,恐怕早已從這裏逃走。

“衛朝人人皆知太醫文清辭為朕之後,”謝不逢也隨著文清辭一道壓低聲音在他耳畔說,“愛卿坐在此處,何來僭越?”

文清辭還想掙紮。

但是謝不逢的力量,並不是他能反抗的。

墜滿寶石的珠簾,隨著文清辭的動作噼啪作響,徹底攪亂了他的心神。

就在這個時候,北狄的敕耶王與阿赫王,已經進入了殿內。

他們是北狄歸順貴族的代表,此番為例行進京,面聖匯報。

作為臣子,未經允許不可擡頭直面聖顏。

已經歸順衛朝的兩王,只聽到耳邊“噼啪”響個不停,並沒有擡頭看到此時龍榻上坐著兩個人。

他們彎腰將手搭在胸前,向謝不逢行禮。

見敕耶王和阿赫王來,文清辭立刻停下了掙紮,甚至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僵坐在了原位,唯恐被人發現。

“臣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歸順衛朝不久的北狄貴族,已能用官話與謝不逢行禮了。

“免禮。”

玄衣帝王的手,緩緩從文清辭腰間拂過。

將不斷閃躲,坐在榻邊差一點就要掉下去的文清辭拉近了幾分。

並悄悄在他耳邊說:“愛卿,靠近一點,當心摔倒。”

接著便擡眸,淡淡問道:“北狄幾郡,今夏水草可豐茂?”語氣在這一刹那變得格外官方,像上一秒還在文清辭耳邊低喃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謝不逢直入主題,敕耶王和阿赫王更是不敢怠慢,立刻將準備好的話說了出來。

兩人的口音雖然有些重,但是被迫留在這裏的文清辭,沒過多久還是明白了他們的意思,同樣第一次了解到,謝不逢究竟是如何控制北狄的。

從前的北狄部族追水草而居,漫無目的地在整片疆域上遊走。

謝不逢攻下北狄後,將其化整為零,切分出了數百個郡區。

每區分配固定人口,不得隨意越出。

若有某區遇災遇害,則由朝廷負責,從其他郡區將牧草調運過去,這便是所謂的“草動人不動”。

長此以往,北狄各郡區之間活動、交往漸弱,便不會就像從前的千百年一樣,形成統一而強大的勢力。

敕耶王和阿赫王此次來雍都,就是匯報今夏各地水草情況,並等待朝廷調配的。

畢竟是自己打下的土地。

謝不逢對北狄的一草一木都了然於心。

他甚至連地圖都未看一眼,便準確規劃出了調運牧草的路線。

低沉的聲音,回蕩於側殿之上。

不疾不徐,自有一股帝王的威嚴之態。

隔著輕晃的珠簾,文清辭看到,就連敕耶王和阿赫王看謝不逢的目光,都帶上幾分無法遮掩的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