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同窗(第2/3頁)

到了第二等生這裏,

每日念書約一百字,學書十行,吟詩一絕,對屬一聯,念賦二韻,記故事一件,要求幾乎減了三分之一。

至於第三等生,要求更低了:

每日念書五、七十字,學書十行,念詩一首。教授每日講說經書三兩紙,授諸生所誦經書文句、音意,題所學書字樣,出所課詩賦題目,撰所對屬詩句,擇所記故事。

總結地說就是念書、寫字、背誦就夠了。

在白鷺書院還未下過科舉的蒙童裏面,只有縣主簿宋京家的二公子宋玉臨一個蒙童是一等生,一天要念一百二十字,其余諸生裏面,二等生較多,如比較活躍的潘逍、傅寧、唐慶之等人,衛景平隨大流,被分在二等生裏面,三等生多是紈絝子弟和武官家送來想認幾個大字的。

比如說縣令武念恩家的兒子武雙白,臉上就時常露出一種“夫子動動嘴皮子比劃兩下你怎麽就懂了”的疑惑來,顧世安則回他一個“我都這麽努力比劃了,你咋還不懂呢?”的表情,繼續無動於衷地講他的課去了。

“宋兄,顧夫子說的‘亦妙’是什麽意思?”吳雙白眼巴巴地拉了拉宋玉臨的袖子,誠心討教。

宋玉臨蒼白若敷粉的臉皮抽了抽,甩了他一句:“甚好。”

“孺子不可教。”顧世安講完課聽見他倆嘀咕,心裏頭罵罵咧咧了一句,但看在武家每年給的學費的份上,也只能忍了,想請到更好的夫子,吸引更多的好苗子來書院,他需要錢,需要很多很多的錢啊。

現在衛景平來了,他更得忍了。不然,上哪兒找補一年12兩多的銀子虧空呢。

沒辦法,就算咬著牙教下去也不能跟銀子過不去啊,何況這還是一年給書院交18兩銀子的主兒,不好找。

顧世安深深地看了武雙白一眼,甩著袖子走人。

夫子一走,蒙童們圍著衛景平,嘰嘰喳喳地說起話來。“衛景平”這個名字,人還沒到,已經兩次傳遍了白鷺書院。

第一次是他和宋玉臨在書院門口鬥嘴那次,他們驚訝地發現武官家的孩子嘴上不只會說“幹他娘的”,還能引經據典笑罵他人,不得了,不得了。

第二次是顧世安在白鷺書院門口張貼告示,破格錄取衛景平進書院讀書的時候,他們一個個張大了嘴巴,一瞬間好像被當頭打了一悶棍,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今天見著衛景平本尊,話匣子打開了,拉著他問東問西的。

小地方就有這點兒不好,屁大點兒的事很快就傳得人盡皆知,這幾天不管衛景平走到哪兒,他都挺受人矚目的。

可謂風頭正盛。

只有一個人明顯地不待見他,就是主簿宋京家的二公子宋玉臨。

偏他和宋玉臨,還時常一塊兒上課。白鷺書院一共就這麽一小撮學生,讓顧世安聘十來名夫子像後世那樣分成年級班級也不太現實,衛景平只能硬著頭皮接受現實。

又不是誰砍了誰的誰,就互相有點看不順眼而已。

沒什麽大不了的。

衛景平暗暗安慰自己。

可每次上課或者下課不經意碰見,宋玉臨眼中對他的嫌惡未減丁點兒,甚至一日比一日更甚了。

蒙童們每次看到宋玉臨想要刀衛景平的眼神,都心照不宣地交換心思:看吧,快有好戲看了。

有和宋玉臨不對付的暗中搓手期待:打呀,鬥呀,衛家老四,上啊!

上一次看宋玉臨被打臉意猶未盡,還想天天看上一場呢。

“宋兄。”一次狹路相逢,衛景平公事公辦地跟宋玉臨打了個招呼,讓人也看不出來他有意挑釁宋玉臨或者別的什麽情緒。

宋玉臨沒想到他還敢大搖大擺地來他面前晃悠,忍不住怒火中燒,帶著情緒“哼”了聲:“衛四。”

衛景平眼睛彎起來,眼裏卻沒有絲毫的笑意,轉過頭去和另外一名同窗傅寧打起了招呼。

像沒見過宋玉臨這個人似的。

宋玉臨被他過於平靜淡然的語氣激住了,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說不出話來。

“宋兄別急,等晌午放了課,我去給你買份乳糖真雪降降火。”自打進了書院就跟宋玉臨一個鼻孔出氣的唐慶之討好他道。

宋玉臨將錢袋子丟給他:“每人買一份,就說是我請的除了衛四。”

唐慶之嘻嘻笑了兩聲:“我這就去買。”

農歷六月初,正是一年中最暑熱的時候,人人苦夏,白鷺書院的蒙童潘逍讀到“天地一大窯,陽炭烹六月。③”這一篇的時候,笑稱自己是“潘炙人”,見了人就往跟前湊:“吾烤熟否?香否?”

天地像大瓦窯,人像置於其中的炙烤物,感覺都要熟了。

旁人往往大笑著擺手,避之不及,唯有武雙白會拿鼻子貼上去,吸一口氣後又猛地掩鼻:“哎呀老潘你身上好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