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4/4頁)

跟母親抱怨了幾次後,趙氏也覺得兒子官做得這麽大,不能委屈了他的手頭。

家裏的日子就漸緊了,不光是餐桌上白菜豆腐成了常菜,就連那鳶兒的女學都被趙氏給停了。

饒是這般,那謝悠然還覺得自己受了委屈,成日跟趙氏吵,說是六品京官家的日子,至於過得這麽憋屈嗎?

謝悠然的嫁妝不多,可好在她能借著宴飲偷見母親,由著蘇氏給她添頭,所以謝悠然幹脆自己在主院立了小灶,自己單開火,買著魚肉蝦蛋,滿院子飄香。

她也是夠可以的,只給自己和周隨安開小灶,也不分給全家。

這讓趙氏領著女兒和胡氏她們聞著香味,可怎麽往下咽白菜湯?

她找來謝悠然拿言語點她,說先前的兒媳如何貼補家用。可是謝悠然卻眼睛一翻道:“滿京城就沒幾個吃穿嚼用還要用兒媳的!我是嫁了破落戶了嗎?我如今懷了身孕,自己娘家補貼些好吃的,還要拿來跟人分?”

趙氏被氣得說不出話,便跑出去跟相熟的夫人抱怨。他們周家原來的日子好好的,若不是這謝氏舉止不檢點,沾染了他兒子,害得周家鬧出一場風波,何至於如今這般緊衣縮食?

只是趙氏不知,她自己痛快了嘴巴,卻成了別人茶余飯後的談資。何夫人是當笑話說給楚琳瑯聽。

楚琳瑯聽了心裏有些發堵。

倒不是心疼周家人三餐不濟,而是聽到鳶兒的女學都被趙氏停了,按捺不住心中憤然。

當初鳶兒的女學是楚琳瑯一力堅持要上的。她小時吃虧在不識字,看到那些大家閨秀很是羨慕,覺得女兒家就算不考官,也當讀書明是非。

鳶兒的功課向來好,入了京後,琳瑯又給她轉個不錯的學館,大致再學個兩年就可以謝師離館了。

可現在給鳶兒停了,豈不是半途而廢?

所以楚琳瑯想私下裏找周隨安,跟他說,鳶兒女學的銀子由她出,莫要停了孩子的課。

趁著中午李大人宴請戶部同僚,還有六皇子他們一行人的功夫,楚琳瑯看了看那周隨安正好跟在同僚的身後,便示意夏荷將人叫來。

她正好在酒樓後的馬棚邊跟周隨安簡單交涉幾句話。

周隨安看夏荷來找他,很是雀躍,以為楚琳瑯也如他一般,念著昔日夫妻之情,對彼此有些思念。

可是等在馬棚見了人,楚琳瑯單刀直入,問鳶兒上學差了多少銀子,她可以替他出。

周隨安真是覺得臉色漲紅,受了莫大的折辱。

“我周家缺了你這商婦的銀子就養不起孩子了?楚琳瑯,你這是拿銀子羞辱我?”

楚琳瑯倒是不意外周隨安的翻臉,他還是一如從前那般要面子。

她只是語氣平和道:“男兒與女子境遇不同,看待事情的偏頗也不同。你覺得我這麽說損了你的面子。可你要知,我這麽做跟你並無幹系,全是為了鳶兒那孩子……我以前因為讀書少,受了你多少的嘲諷?難道你還要讓自己的女兒以後也被丈夫鄙夷見識短嗎?她學成這樣並不容易,為何要半途而廢?”

周隨安看著楚琳瑯語調不緊不慢勸諷著他的樣子,恍惚又回到了和離之前。

那時,楚琳瑯每次要說服自己的時候,都是這樣的神態語氣,叫人不能不懷念……

想到這,周隨安的語調也和緩下來:“自你走後,鳶兒那孩子便一直想你,你若是疼她,當初就不應該跟我……”

楚琳瑯並沒有讓他再說下去,而是急急伸手止住了他的話:“我心疼鳶兒,並不是委屈自己過日子的理由。她跟我一樣,都不是嫡女,以後也不免要為身份所累。讓我有些同病相憐之感。我爹是個什麽德行,你也知,只希望周大人莫要成為他那樣,虧欠女兒卻心安理得的無賴。”

說到這,她掏出了一張銀票放在了牛棚的欄杆上:“這錢不多,但足夠鳶兒的兩年束脩學費。當然,若是拿來宴請飲酒作樂,也夠人奢侈個幾回。至於如何用它,權看大人您的心思了……”

說完之後,她便帶著丫鬟轉身離開了。

關於鳶兒的事情,她也只能幫襯到這個地步,畢竟周隨安才是鳶兒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