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第2/4頁)

而這卷宗當時由司徒晟把持,若是有人刻意造假,司徒晟自然擺脫不得幹系。

待織造局的熟手老宮人來辨那繈褓布料,認出繈褓皮子的織造紋理並非先皇後那時內供的布料,這幾十年間,內供的布料紋理早就發生了巨大變化。

原本是鐵證的貼身之物,全成了假造的。

陛下半晌不語,問司徒晟,為何差事辦成這般地步?

司徒晟認錯倒是痛快,立刻承認自己不察,辦了這麽久的案子,都沒有太子身邊隨便一個太監知道得多,他願自請其罪,自懲不察之罪。

陛下倒是從善如流,說既然司徒大人有心請罪,那便暫時入監牢裏去反省一下吧。

當即下令拿住辦事不力的司徒晟,將他入獄,留待查清真相,事後再審。

當看到侍衛將那谷有金捆綁上堵了嘴巴拎提下去,而司徒晟也被押送入獄的時候,太子都不敢相信,事情進行得如此順利。

只是那個谷有金實在可惡,竟然如此羞辱太子妃,連帶著太子也跟著失了面子。

不過若能就此絆倒司徒晟,也絕了以後再有什麽三皇子尋來的後患,他賠上些面子,也值了!

之後幾天的事情,也都如太子先前安排的那般,有條不紊的進行,絕對能坐實司徒晟作假的罪證。

當試圖混淆皇嗣的罪狀一樣樣呈遞上來時,太子卻有種心懸在半空,不落地之感。

事情進展得明明很順利,他卻莫名地有些煩躁,感覺自己可能也被影響到。

果然如太子預感的那樣有了變故。

谷有金被押送到刑司,不待上刑具,就迫不及待招供了。

當初他因為賣肉起了糾紛,打癱了鄉裏一個老翁,原本是要吃官司的。可偏有人找到他,說可以幫他尋到富貴親人,如若日後有人來找他認親,他只要乖乖跟去,就能坐享榮華富貴。

而他腿上的痣也是那人尋來的一個紋身高手,用了一種特殊的染料,後種上去的。

那人還說,若是以後有人問誰給他點的,他一定要死死咬住,是個叫司徒晟的找人給他添的“福痣”。

當谷有金的呈堂證供擺在陛下面前的時候,陛下還特意提審了司徒晟,問他如何看這口供。

年輕秉正的樞密使大人,看著那口供,冷笑一聲,輕輕道:“拙劣至極,臣不屑辯之,清者自清,臣相信陛下的聖明!”

一直督辦此案的太子如坐針氈,是徹底慌神了!

因為這個谷有金壓根也不是他安排的啊!

他更不會畫蛇添足,叫人偽造黑痣,還特意叫假貨去咬司徒晟的名字啊!

這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他原先設下陷害司徒晟的計謀可比這個高明千百倍!

而現在陛下查出的這些伎倆卻拙劣不堪,叫人都看不下去了!

司徒晟接下來的話,更是句句惡毒得很,他又對父皇道:“太子身邊竟然有熟諳三皇子手鐲飾物的太監,為何先前不進獻給陛下一用。若是太子殿下肯早早割愛,下官一定能早早明辨,也不至於被個鄉野村夫蒙蔽,犯下這等笑話!”

皇帝聽了,並沒有說什麽,不過滿是褶皺的眼裏,卻投來犀利眸光,看著有些惴惴不安的太子道:“世間事,就是有太多的湊巧。比如這太子妃入宮,那個村夫便湊巧飲醉。別人都跑開了,偏太子妃腿腳不便,被那醉漢撲倒,若不是太子聽了太子妃受了委屈,關心則亂,也不會湊巧又帶了個熟諳舊事的太監入宮……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啊,太子?”

很明顯,陛下順著司徒晟的話頭,又聯想到了谷有金大鬧禦花園的由頭,便是拿著話,一句句咚咚敲打著太子!

於是原本立意誣陷人的太子,如今卻成了要急急辯駁的那一位。

他也是萬萬沒想到,自己苦心布線了那麽久,到頭來,卻是要他自證,他跟這個假貨沒有關系。

這可跟他當初的設想,失之毫厘,謬之千裏啊!

可是到如今,他也無力回天。

誰叫這假貨如此不堪,父皇從頭到尾壓根就沒有相信,父皇更不信司徒晟會故意造假,弄出這麽個不堪假貨來。

如此一來,當初迫不及待,急急跳出來打假的他,竟然有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太子原本就有構陷司徒晟的意思,皇帝這麽問,太子原本該是心虛才對。

可是這次太子被陛下愣是問出了無盡的委屈之感,氣得都快要流出眼淚。

他都不知道該怎麽跟父皇解釋:孩兒是打算做壞事,可是這件壞事真不是我做的啊!

而皇帝顯然也不打算聽他的解釋,畢竟這場鬧劇實在不堪,除了暴露出太子不堪為一國儲君的肚量之外,任何細節都不堪為外臣所言!

陛下甚至都懶得斥責太子,僅僅是語氣和緩道:“朕讓人跟當時在場的宮妃解釋,太子妃在宮中被醉酒的“侍衛”不小心沖撞到。她受了委屈,你身為她的夫婿,還是多在府中陪陪她吧……至於這假冒三皇子的事情,慢慢查,總能查他個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