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4/5頁)

顧悅語氣平平地嘆道:“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讀書人再如何自詡清高,大多也難逃追逐功名利祿,他們自然要抓住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表現一下自己的口才。

寧舒郡主聽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趣了,想起了什麽,轉頭對蕭燕飛道:“快快,燕燕,把殿下賞你的那把匕首給我玩玩。”

蕭燕飛就將被她配在腰側的那把匕首解了下來,遞了過去。

寧舒興奮地將匕首拔了出來,那窄窄的刀身閃著森冷的寒光。

“這應該是寒鐵所制,華陽大長公主賞的東西果然都是寶貝!”寧舒如獲至寶地把玩著,手指摩挲著鞘上的貓眼石。

瞧著小郡主這副崇敬的表情,蕭燕飛好奇地問道:“大長公主很厲害嗎?”

方才皇帝對著華陽也是畢恭畢敬的,這臉都黑成這樣了,都不敢說個“不”字。

“厲害著呢!”寧舒用一種“你怎麽連這不知道”的眼神看著蕭燕飛。

華陽敢訓皇帝自是有這底氣的。

“殿下是太祖的三女,自幼就養軍中,年歲漸長後,隨太祖南征北討,征戰沙場,才識膽略過人。當年太祖初建國,西南動蕩,是殿下率十萬大軍鎮守西南,還打下了益州,為我大景開疆辟土。”

可以說,大景朝能有今日的安穩,華陽居功甚偉。

這位大長公主真是好厲害啊!蕭燕飛聽得興致勃勃,兩眼亮晶晶的,可以想象年輕時的華陽定是如天邊的驕陽般明艷颯爽,是最璀璨、明亮的存在。

寧舒又道:“我聽父王說過,衛國公和先皇後從小就被老國公爺送去了殿下那裏,是由殿下教養長大的,“還有死去的謝以默和昭明姑母……”

說著說著,寧舒神色間也有幾分感傷。

哎,為了謝家的事,最難過的說不定就是華陽大長公主了吧。

顧悅突然傾身湊了過來,把一根細細的頭發絲往那把匕首的刃上一吹,那根發絲就被寒光閃閃的刀刃劈成了兩半。

“吹毛斷發。”顧悅端著一張小臉,一本正經地說道,“果然,這是華陽大長公主當年從西南滇國收剿來的!”

“真的嗎?真的嗎?”寧舒連聲問道,眼睛更亮了。

“真的。”顧悅指了指那把金鞘匕首,對著鞘上充滿異族風情的花紋以及匕首刀刃的構造侃侃而談。

“你們看,這刀脊的弧度與我們中原不同,是滇國特有的,還有這血槽……”

斯斯文文的小姑娘一會兒說起滇國的武器,一會兒又說起從前華陽鎮守西南的那段歷史,如數家珍。

真不愧是顧非池的妹妹。蕭燕飛心道,眯著眼睛笑。

底下大堂,那些學子們的聲音更加激越:“天子守社稷,至死不退,實乃君王氣節,足令流芳百世,傳頌千古。”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滿朝文武都當如此,守國門,死社稷!”

“若天子、朝臣、將士皆能以社稷為重,寧死不降,我大景國門才能牢不可破。”

“大景江山方能穩固,千秋萬代……”

“……”

下面的學子們越說越熱烈,寧舒忍不住笑出聲,忍俊不禁。

可憐啊,這些學子本想拍皇帝馬屁的,卻偏偏拍到了馬腿上,可憐,可嘆!

寧舒拍了拍蕭燕飛的小手,與她交換著默契的眼神。

這時,隔壁再次響起華陽嚴厲的聲音:“二郎,這些士林學子都能懂的道理,你難道還不懂嗎?”

華陽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訓斥、幾分告誡,不怒自威。

皇帝的臉更黑了,將指下的酒杯捏得更緊。

聽著底下的那一聲聲的“君王死社稷”,皇帝的臉頰火辣辣的,仿佛被扇得生痛。

柳汌等其他人再次垂下了頭,哪哪兒都不自在。

寧舒不由豎起了耳朵,對著蕭燕飛與顧悅招了招手,招呼她們湊過來聽。

三個姑娘頭挨著頭湊在窗口,悄咪咪地往隔壁雅座的窗口張望著。

這一張望,蕭燕飛的目光恰好對上了同樣坐在窗邊的顧非池,趕緊對著顧非池做了個“噓”的手勢。

這麽有趣的熱鬧既然碰上了,她可得看仔細、聽仔細了。

顧非池的眸中閃著點點笑意,舉杯對著她遙遙敬酒。

蕭燕飛也笑著去舉杯,眉眼彎如新月,饒有興致地支著耳朵聽。

隔著兩個窗口,華陽的聲音不甚清晰,但也能聽個大概:“謝家三代鎮守國門,幾十年來,謝家兒郎為我大景拋頭顱,灑熱血,謝家多少人戰死沙場,乃至謝家幾代子嗣不豐!”

“可你呢,完全不念謝家為我大景立下的不世功勛,不審不問不查,說殺就殺,謝家何罪?!昭明何罪?!”

“哼,我看北狄人現在怕是在舉國歡慶,不日就要揮兵南下了!”

華陽最後這句話極度諷刺,仿佛在說皇帝是北狄人的內奸,仿佛在說一旦兩國再次開戰,這一切都是皇帝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