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偏要招惹

伽因是一個完美的聯姻對象,有身份,有地位,背後更代表著整個帝國皇室,與他結婚可以帶來源源不盡的好處,韓宴半生都在追逐名利,又怎會任由機會從指尖溜走。

面前的這只雌蟲漂亮卻不愚蠢,安靜卻不木訥,死氣沉沉的外表下藏著一只磨尖利爪的野獸……雖然瘸了一條腿,但對於韓宴來說無傷大雅——

畢竟他也曾是殘缺之人。

後花園四下無人,夜色朦朧。韓宴的指尖在伽因後背緩緩遊走,動作肆無忌憚,仿佛面前這只雌蟲早已成為他的囊中之物,鏡片後的眼眸一片清明,語調卻低沉緩慢,給人一種錯覺的溫柔:“你認為呢?”

他愈發滿意伽因了……

無論是對方漂亮的面容,還是背後所能帶來的利益,都令韓宴感到十分愉悅。畢竟蟲帝如果給他塞過來一只愚蠢而又醜陋的雌蟲,韓宴也是會考慮終止這筆生意的,那樣對他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損失。

伽因沒有說話,眼角下方殘留著溫熱的觸感,仍陷入韓宴剛才的那個輕吻中難以回神。他聽見面前這只雄蟲說要娶自己,緩緩擡眼看向對方,在黑夜中譏諷扯了扯嘴角,聽不出情緒的問道:“戲耍一個瘸子會讓您感到有趣嗎?”

他不認為韓宴會娶自己。

一點兒也不。

身為皇子,伽因已經失去了競爭王位的資格,身為軍雌,他同樣因為殘疾無法再上戰場,這樣的處境,無異於一顆廢棋。

韓宴如果夠聰明的話,就應該離他遠遠的,和裏面那些正在跳舞的貴族雄蟲一樣。

韓宴久於社會摸爬滾打,一眼便看透了面前這只雌蟲的心思。他灰藍色的眼眸靜靜注視著對方,最後什麽都沒說,而是緩緩松開伽因的腰身,對他伸出了一只骨節分明的右手,低聲道:“走吧。”

伽因不解:“去哪兒?”

韓宴:“一起去找陛下。”

韓宴是商人,講究切實的利益,與其耍嘴皮子說得天花亂墜,倒不如用實際行動證明。

伽因是被韓宴牽進大廳的。

他們離去時最多並肩而行,回來的時候卻是一副如此親密的姿態,立刻引來了無數賓客的注目。伽因見狀下意識想從韓宴手中抽離,卻反被對方攥得更緊,徒然掙紮幾秒後,終於安靜了下來。

韓宴不動聲色扣緊伽因冰涼的指尖,神色從容地牽著對方朝樓上走去。他仿佛不知道自己親密和維護的舉動對於一只雌蟲來說有著多麽致命的吸引力,只是垂眸扶了扶鼻梁上滑落的眼鏡,將一切情緒都深藏眼底。

又或者……他知道。

他明知自己的舉動會給伽因這個不受寵而又身有殘疾的皇子帶來怎樣的誤會,卻偏偏故意弄亂對方的心思,然後淡然旁觀,置身水火之外,眼見這只雌蟲一點點跌入他的股掌之間,成為獵物。

韓宴能感覺出來,蟲帝對這個侄子其實很是疼愛,並不如外界傳言的那樣不受寵。換句話說,伽因的態度也決定著這場婚事的成敗。

蟲帝原本在與一群北部來的將領低聲交談著什麽,眼見韓宴和伽因回來,目光落在他們相牽的手上,微不可察頓了頓,就連一旁的耶奇大人也難掩詫異。

他們兩個只不過出去逛了個花園,怎麽回來連手都牽上了?

韓宴牽著伽因走到蟲帝面前,這才緩緩松開對方,他頷首微施一禮,無論何時都不忘禮數:“陛下。”

他們彼此都對這場婚事心知肚明,有些話不需說得太明白。蟲帝看了眼旁邊低頭靜默的伽因,又看了眼神色如常的韓宴,仿佛明白了什麽,意味深長問道:“怎麽樣,月光湖的景色還令你感到滿意嗎?”

他不知是在問風景,還是在問某只雌蟲。

韓宴微微頷首,只低聲說了兩個字:“很美。”

韓宴神色平靜,唇邊帶著淡淡的笑意,讓人琢磨不透他話裏的意思。只有伽因不著痕跡看了他一眼,最後又抿唇收回視線,什麽都沒說。

蟲帝最喜歡識時務的雄蟲,韓宴顯然比杜蘭特家族的那個蠢貨要聰明得多,這樣就對了,皇室賜婚就該高高興興地接著才是,而不是鉆破了腦袋想著退婚。

伽因就算身有殘缺,身體裏也流著皇室的血脈,又怎麽輪得到臣子去厭棄?

蟲帝很滿意這個侄婿,談話間不免多考量了幾句,韓宴則彬彬有禮,對答如流,假使觸及到他不曾了解過的領域,也保持著謙虛恭敬的態度,就連一旁的幾名軍方將領見狀都在心中暗自感慨。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韓宴進退有度的樣子哪裏像一個傻子,如此心性手段,將來絕非池中之物。

伽因永遠都融入不了這種熱鬧的圈子,他垂眸靜默站在一旁,仿佛沒有任何事能引起他的興趣,只有韓宴說話的時候才會偶爾擡頭看上那麽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