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純凈度

阿古昨天被送過來的時候蓬頭垢面,活像個小乞丐,再加上皮膚黝黑,渾身上下只能看清嘴裏的一排大白牙。今天好不容易洗刷幹凈,法厄斯盯著他的臉看了半天,總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好像以前在哪裏見過。

到底在哪裏見過呢……

法厄斯伸手捏住這只蟲崽子的下巴,迫使對方擡頭看向自己,不由得皺眉陷入了沉思。他眯起眼眸,仔細打量著阿古的五官,視線對上那雙碧綠的眼睛,腦海中電光火石閃過了什麽——

是他?

法厄斯心中一驚,終於想起來面前這只雌蟲崽子像誰了,阿古除了有些黑,有些瘦脫相,眉眼居然和佐格小時候像了個七八成!

但這怎麽可能?!

法厄斯仿佛是為了確認什麽,沉聲問道:“小崽子,你多少歲?”

阿古齜牙咧嘴:“吼!”

阿古不知是不是因為小時候顛沛流離,時常撿動物骨頭嚼碎了充饑,傷了聲帶,導致沒辦法說話。

許岑風站在旁邊將這一幕收入眼底,心知法厄斯一定是發現了什麽,他輕輕按住對方的手臂,示意法厄斯別嚇到阿古,出聲解釋道:“他的嗓子有問題,還沒學會說話。”

他語罷又頓了頓,狀似疑惑的看向法厄斯:“怎麽了,忽然問這個?”

法厄斯其實早就不記得自己還有個堂弟的事了,但許岑風昨天似有似無的問了好幾次,反倒讓他想了起來,韋瑟上將當初在外征戰,幼子烏古茲被敵軍偷走,已經十幾年沒有音信了。

法厄斯不記得那個孩子丟了多少年,但和阿古大約是差不多的年紀。

“沒什麽。”

法厄斯到底不能確定這件事的真偽,只能暫時松開掙紮不休的阿古,打算回頭送到韋瑟上將那裏做一下血緣檢測。他見許岑風“疑惑不解”的看著自己,並沒有開口解釋,等在餐桌旁落座時,這才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

法厄斯神思不屬地坐在椅子上,指尖規律性敲擊桌面,不知在想些什麽:“我昨天好像和你說過,佐格還有一個弟弟?”

許岑風坐在對面安靜吃飯:“嗯,你說他夭折了。”

法厄斯意味不明道:“其實他沒有夭折,韋瑟上將當年在外駐紮征戰,那個孩子生下沒多久就被敵軍將領偷走了,只是因為十幾年都沒找回來,所以大家都以為他死了。”

許岑風聞言微微一頓,故作不懂:“什麽意思?”

法厄斯下巴微擡,不動聲色示意了一下正蹲在樓梯口用爪子撓欄杆玩的阿古,沒好氣道:“那只雌蟲崽子長得和佐格小時候很像,剛好也是十幾歲的年紀。”

許岑風聞言回頭看向阿古,臉上適時閃過一抹詫異:“你的意思是這只蟲崽很可能是你堂弟?”

法厄斯眼皮子狠狠一跳,不滿糾正道:“是佐格的親弟弟。”

這只蟲崽子又黑又醜,活像只瘦猴,哪裏像他堂弟?

許岑風聞言收回視線,心想佐格的親弟弟不就是法厄斯的堂弟嗎。他捏著筷子,莫名想起上輩子韋瑟上將聯合耶尼亞一起發動兵變,靜默一瞬才出聲問道:“你想把阿古送回韋瑟上將身邊嗎?”

如果站在許岑風的角度,法厄斯此刻應該把阿古秘密養起來,等到韋瑟上將起兵叛變的時候再當做籌碼威脅對方,這是最有效也最兵不血刃的辦法。

法厄斯顯然沒理解許岑風的意思,只覺得這個問題相當多余,嗤笑出聲:“廢話,我不把他送回去難道要養這個小崽子一輩子嗎?”

開玩笑,他連自己將來要不要生蟲崽都沒考慮好,怎麽可能白養別人家的蟲崽。

許岑風卻忽然問道:“如果將來有一天韋瑟上將做了背叛你的事,你會後悔今天把他的蟲崽還回去嗎?”

他想知道法厄斯會怎麽選,畢竟對方生平最恨背叛。

法厄斯聞言無意識皺眉,總覺得許岑風今天好像有些奇怪,又或者不止是今天,對方的行為一直都很奇怪:“為什麽這麽問?”

許岑風輕描淡寫道:“好奇而已。”

法厄斯聞言居然真的思考了片刻,他今天下樓的時候沒帶槍,於是伸手比了個槍的姿勢,狹長的眼睛微眯,就像鎖定獵物一樣死死鎖定了許岑風,唇邊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半真半假吐出了一句話:“我會殺掉他,沒有任何蟲可以背叛我。”

盡管霍斯堡就是一個崇尚背叛的地方,他們向往一切與光明背道而馳的黑暗。

許岑風:“殺了誰?”

法厄斯理所當然道:“當然是韋瑟上將。”

許岑風一頓:“那阿古呢?”

法厄斯漫不經心倒入椅背,襯衫領口微敞,露出一片古銅色的健壯胸膛,昨夜吻痕未消,平添三分曖昧:“只有懦夫才會和一只弱小的蟲崽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