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證據(第4/5頁)
他的手指跟體溫一樣滾燙,身體也是,裴桑榆被那股力道帶過去,結結實實摔在了他的身上。
隔著一層薄被,渾身也被那股溫度點燃,連耳根都跟著變得燥熱起來。
“周瑾川,你還生著病呢,別為非作歹。”裴桑榆警告他。
周瑾川垂眸看了她一瞬,白白小小的一只,看似服帖的趴在他的懷裏,但說話卻並不溫順。
他低著頭,下巴抵著她的發頂,輕聲說:“沒有,就想讓你陪我會兒。”
裴桑榆沉默了一瞬。
“是不是想睡覺了?”她整個人埋在他的胸口,也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猜測說,“還是失眠嗎?”
“嗯,失眠怎麽辦?你給我念廣播?”
周瑾川慢條斯理地問她,聲音像是磨砂紙劃過心口。
簡單的一句話,又讓裴桑榆燥紅了臉。
以前都是隔著電話,哪有趴在人家懷裏念的啊,怎麽聽怎麽不正經。
偏偏周瑾川不依不撓,聲音很低地蠱惑她:“念吧,等我睡著了就不難受了。”
裴桑榆四肢被他纏住,無法動彈,小聲說:“你這樣我怎麽念啊,都沒稿子。”
“你不是記性好嗎?”周瑾川的手掌落在她的肩頭,沒動,“就背那首詩。”
說完,又一字一頓地強調了下:“不要刪減過的,要完整版。”
裴桑榆:“………”
要求還挺多,算了,不跟病號一般見識。
“很晚了。”周瑾川催促道。
裴桑榆清了清嗓,從第一段開始,輕聲開口:
在同一個一百年裏,你來了我來了
——不早,也不遲
在同一朵雲彩下,你看見我我看見你
——不遠,也不近
你就在那兒,有樹有水
所以,我愛你
這詩真的,寫得實在是太直白了,當時居然沒看出來是情詩,裴桑榆在心裏罵罵咧咧。
卻聽到頭頂上傳來很短促地一聲笑:“繼續,快睡著了。”
裴桑榆忍著那股害臊,緩慢地往下背,她感覺到周瑾川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穩,心也跟著安靜了下來。
然後聽到他半夢半醒之間,輕聲跟她說:“給你的回信在床頭,記得看。”
裴桑榆嗯了聲,繼續讀著那首很長的詩。
等到念完最後一句:“你是我一生中的一件最美好的事。”
無端產生了共鳴,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見,她又重復了一遍。
“周瑾川,你是我一生中的一件最美好的事。”
回應她的是均勻的呼吸聲,她小心翼翼地擡起頭,發現他已經睡著了。
睫毛微垂著,帶著有些蒼白的膚色,看上去多了一份憔悴。
裴桑榆擡眼,看到他放在床頭的那封信,坐在床邊上展開細讀。
他的字跡一如即往的龍飛鳳舞,字裏行間卻有一種難得的細膩,和他給人的感覺截然相反。
裴桑榆,你好。
抱歉我用了這麽正式的開頭,因為任何打趣都是對你這份真摯的不認真。
讀到這封信的那天,你靠在我的懷裏睡著了,睡得很安穩,像只柔弱無害的小動物。
可是我想象著你寫下這封剖析自己的畫面,卻只覺得心疼。
我們的出身固然不同,但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會在初遇的時候產生交集,埋下伏筆,而不是匆匆一瞥,成為過客。
如果時間倒回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天,我仍然會如之前一樣,看向你。
我們如今走過的路,就是最好的路,不要懷疑。
你說你不敢相信愛能永遠,我想我會做一個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寫出答案的命題。
你的家庭給你帶來的傷痕無法淡去,但我會嘗試著在上面畫上一朵盛開的花,一片潔白的雲,一場漂亮的日落,去覆蓋掉你的曾經。
我比你想象中的更了解你,也比你所以為的更喜歡你,不要懷疑。
而你所擔憂和質疑的一切,都並非我所想。
你那些無畏和害怕,明媚和真誠,敏感和體貼,胡言亂語的俏皮,或者永遠驕傲的倔強,在我看來,這樣矛盾的你才是最吸引我的組成。
你是我見過世界上最可愛的姑娘,不要懷疑。
最重要的,要一直記得。
周瑾川永遠是堅定的唯你主義者,不要懷疑。
他實在是太真誠,也太熱烈。
裴桑榆幾乎是要落下淚來。
逐字逐句地把這封信看了又看,讀了又讀。
直到困倦,直到趴在他身上睡了過去,手指仍然抓著那張信紙,不舍得放開。
周瑾川的睡意總是很淡,稍微睡上一會兒,就會清醒。
而這次在午夜醒來,不再是空空蕩蕩的房間,他垂眼就看到了懷裏的人,月光把她的側臉勾勒得清雋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