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生日
錄音還在一遍一遍重復播放著, 裴桑榆卻聽見浴室裏停了水聲。
她想,周瑾川那麽驕傲的人,肯定不想讓人知道他過成這樣。
怎麽看, 都覺得挺讓人心疼又很卑微。
於是索性重新脫了鞋,往被子裏一鉆, 裝睡。
只是方才的情緒還沒完全能壓下去,她側頭埋進枕頭裏,小心翼翼把眼角的眼淚擦幹。
周瑾川套了件T恤出來的時候,就看著床上的人已經雙眼緊閉著, 而自己設定的廣播還在循環播放。
他走過去關了聲音,俯身靠近:“不是說睡不著麽, 睡這麽快。”
裴桑榆感受著他的溫度籠罩下來, 渾身繃緊。
生怕對方看出半點端倪。
小腿卻假意把被子往外一蹬,又往旁邊翻了個身, 空出一大部分位置, 示意他上來。
只是沒收住力道,上衣也跟著卷了上去, 被風一吹, 涼颼颼的。
裴桑榆在心裏暗自吐槽:好難, 為什麽跟男朋友躺個被窩這麽難。
然而那一截腰在燈光下簡直白得勾人。
周瑾川只是視線沉沉的盯著她看了一瞬, 就閉了眼, 低聲罵:“操,澡白洗了。”
一邊伸手替她把衣服扯下來擋住。
裴桑榆的腰被他的手指不經意碰了下,滾燙。
她正緊張著,只是聽著耳邊窸窸窣窣了一陣, 被子重新蓋了回來,房間的燈被關上了。
周瑾川拿著手機, 輕聲帶上門走了出去,去了隔壁的次臥。
裴桑榆瞪大眼,看著漆黑的房間,嘟囔說:“也太純情了吧,居然連躺一張床都不行嗎。”
也是,以前她在玲瓏巷留宿的時候,周瑾川要麽是陪著她睡沙發旁邊的地上,要麽是在房間的飄窗,從頭到尾都是分寸。
可他越是這樣,裴桑榆就越不想讓他忍著。
她太喜歡周瑾川了,喜歡到什麽都可以給他,只要他要。
她確實是沒談過戀愛。
但也不是沒聽過男孩子那些青春期躁動的荷爾蒙,二十出頭的年紀,女朋友在旁邊親著碰著,換誰都煎熬。
裴桑榆對著漆黑的房間,又很輕地嘆了口氣。
但周瑾川的忍耐力確實超乎了她的想象,後面的時間她都留宿在他家,每回早早就占據了主臥的床,他就會自動去隔壁,沒轍。
自己好歹也是個會害羞的女孩子,點到為止,也沒法再表現得直白。
磨磨蹭蹭著,就到了周瑾川生日。
裴桑榆站在清大禮堂的後台,一臉緊張問:“周瑾川來了嗎?”
“嚴司淮說他們馬上到。”陳界看了眼手機,一臉狐疑說,“我還是想知道,你是怎麽收買了人家清大學生會,讓我們一幫外校的進來。”
“你管我呢。”裴桑榆微擡著下巴,她今天化了很精致的眼妝,挑起眼尾看人的時候,確實有點撓人小野貓那味兒。
陳界點了點頭:“你牛。”
裴桑榆沒當眾表演過,這會兒表面淡定,心裏也是緊張。
她想了很多種要如何給周瑾川過生日的計劃,煽情點的就是把過去每年做的生日蛋糕和錄的視頻發給他看,但總覺得那段時間對他們倆來說都是痛苦,沒必要。
過生日,還是得喜慶點。
外面舞台上正在跳著街舞,下面尖叫四起,裴桑榆從簾幕的縫隙裏看出去,果然看到了一臉不爽的周瑾川,臉上沒有半分表情,卻能看得出壓著火。
周瑾川坐在吵吵鬧鬧的人群中間,語氣是十分的不耐煩:“誰他媽想看這個,你有病?”
“看幾分鐘就走。”嚴司淮扣著他,盡職盡責當一個冷漠的工具人。
周瑾川嘖了聲:“你跟夕念吵架了麽?閑的。”
嚴司淮跟他東拉西扯:“最近在忙什麽?”
“沒話講可以不用說話。”周瑾川不鹹不淡道。
他律所一堆事,還有兩個小論文沒寫,真沒功夫跟他瞎扯。
聊不下去,索性起身,只是還沒挪步,又被嚴司淮拽著衣袖按了回去。
周瑾川的火是真有點壓不住了,冷聲道:“到底想幹什麽?早上出門沒吃藥是吧。”
正質問著,就聽見台上主持人開了口:“藝術節的所有本校曲目已經表演完畢,接下來要表演的是最後一組,我們的特邀嘉賓,本校和外校的幾位朋友共同合作,曲目是刺猬樂隊的《火車駛向雲外,夢安魂於九霄》,有請。”
聽到是裴桑榆喜歡的樂隊和歌名,周瑾川愣住,看過去。
幕布拉開,就見著裴桑榆坐在高腳凳上,一身黑色的蕾絲拖地長裙,疊穿了一件皮質的抹胸小馬甲,長發慵懶地燙成了波浪散在肩後,手腕隨意扣在話筒支架上,表情卻一如既往的純,整個人有一種矛盾又沖突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