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房術(第2/3頁)

“昔我為公主時,尚不懼人言,今我將為大魏皇後,居萬民之首,受人議論更是應當,又怎會將一二質疑放在心上?”

她微微笑著望向他,陽光在她眼中碎若星辰,她溫言安撫他道:“巽之,你已是帝王,胸懷要放得寬和一些。”

崔夫人聽聞立後的事後,如一盆冷水澆徹心頭。

古來雖有二婚的皇後,卻從沒有活著的前夫,何況她兒子崔縉不僅是嘉寧公主的駙馬,而且曾經羞辱過新帝,此番必是兇多吉少,恐怕連性命都要保不住了!

廷尉司的監獄中燈火幽暗,在曾經關押裴七郎的地牢裏,如今正關押著崔縉。

他閉眼靠在滿是血汙的墻上,聽見不遠處的獄卒在討論新帝立後的事,說永嘉帝要為了他的皇後大赦天下,免除白丁之家三年賦稅。

他的皇後……他的皇後麽?

一陣悶疼直逼心口,崔縉從懷中摸出一張疊得四四方方的信紙,這是他收到的關於謝及音最後的消息,是她讓他母親探視時捎給他的和離書。

同在洛陽,她不願相見,甚至和離書上也只有冷冰冰的一句話:夫妻五載不睦,今斷此姻緣,從此山行山道,水歸水路,一別兩寬。

任崔夫人如何懇切哭求,崔縉始終不願在和離書上署名畫押。

那是他的妻,是親口答應過要與他一同遠遁的妻,她騙他傷他如此之深,如今竟連一個身份都不想留給他,憑什麽?

廷尉司燈火驟然大盛,方才還在議論永嘉新帝和皇後的獄卒們,此刻皆噤聲跪伏在地。

牢房的柵門被推開,逆著光,崔縉看見身披玄氅的裴望初走進來。

新帝從容睥睨的氣勢叫人不敢專注在他清逸的眉宇間,廷尉卿弓著腰,命人搬張軟椅進來,新帝淡聲道:“不必,都出去。”

牢房中只剩下他與崔縉,裴望初說道:“當年青雲兄沒能殺了我,如今這苦果,反倒落在了自己身上。”

崔縉冷嗤,“暗中翻覆的小人,真當自己是英雄嗎?”

“或是或不是,我不是來向你求認可的,”他的目光在崔縉身上掃過,“數日前,殿下曾托崔夫人帶來一封和離書,青雲兄署好名了嗎?”

崔縉道:“我不會簽和離書,縱你要立她為後,也是強占他□□,名不正言不順。”

“我不是以大魏新帝的身份來見你,若非必要,也不願仗勢欺人。否則傳到袁先生耳中,叫他知道同門相殘,我實慚愧。”

裴望初垂眼睨著他,眼神中似有同情,“我是以阿音夫君的身份來見你的。”

崔縉聞言怒聲道:“不過是當年撿來的奴才,你算她哪門子夫君!那和離書我絕不會簽,縱你殺了我,她也該為我守寡,我們也能做來世的夫妻!”

裴望初聞言輕笑,“別說得我仿佛在棒打鴛鴦,青雲兄心裏清楚,當年你在謝家桃花宴上說的那一席話,已注定了你與她絕做不成夫妻。”

“若你不承認我與她是夫妻,若你真的不在乎,何必眼巴巴跑來廷尉見我,”崔縉一嗤,他不信裴望初會不介懷,“我也曾與她日日夜夜,我們做過夫妻,這是你改變不了的事。”

裴望初驀然擡眼看向他,“那和離書,你簽是不簽?”

“不簽。”

“為了崔夫人,也不肯簽麽?”

“你當然有能力對崔家做任何事,”崔縉冷笑,“只要你不怕被阿音知道,她若是知道你要害崔家,當年會救你,如今就會救我。”

這話聽著著實刺耳,裴望初提醒自己不要被他言語挑撥,然而事關謝及音,他的情緒總是有些難以控制。

他朝守在外面的廷尉卿招了招手,“去按著他把那和離書簽了,若他執意不從,就把他的手剁下來再簽。”

廷尉卿上前,崔縉怒而掙紮道:“裴望初,你好得很!阿音若是知道,必然會鄙夷你!”

正此時,獄卒匆匆走進來,先報與廷尉卿,廷尉卿臉色一變,忙低聲對裴望初道:“稟陛下,皇後娘娘來了!”

裴望初轉身朝外面走去。

兩人在過道裏相遇,裴望初迎上去,“怎麽到這兒來了?”

謝及音道:“我倒要問問你,不是說去宣室殿看章奏麽?關於明日的朝儀,王旬暉找不見你,只好找到了我這兒。”

“那你怎麽找到了廷尉?”

謝及音雙眉微挑,“怎麽,你要審我?”

裴望初垂目道:“不敢。”

謝及音擡步往裏走,裴望初欲攔又止,聽她問道:“他還活著嗎?”

“誰?”

“還能有誰,自然是崔縉。”

裴望初解釋道:“我沒把他怎麽樣,是有事到廷尉司,順便過來看了一眼。”

“是嗎。”謝及音不置可否,擡步走進去,看見崔縉正被人壓在地上,手中強行握著毛筆,要逼他在和離書上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