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周子珩說完, 就別過去了臉。
原本氣氛都有些劍拔弩張,仿佛下一秒,周子珩就真的會掐著她的脖子, 給她脫/衣服。
然而焰火就是在那一瞬間熄滅。他好像不敢再繼續用力對她說話,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明明是恨的,明明那麽恨。可脫出口那不堪的話之後,阮茉都還沒回過神, 周子珩自己先泄了氣。
阮茉抱著衣服, 是一身剛買來、幹幹凈凈的棉質連衣裙,size剛剛好是阮茉的尺寸, 這家店阮茉以前很喜歡, 好多衣服都是他家的。
她看了一會兒周子珩。
腦袋又開始混沌。
不太明白,為什麽他好像很失落的樣子。
阮茉抓著衣服,衣服上的吊牌已經被剪掉,直接穿就可以。前面的擋板升了上去, 車後廂就只有她和周子珩兩個人。
按理說, 她的身體,他都看過那麽多回了。
然而畢竟時過境遷, 也都已經過去了那麽些年。
阮茉還是有些猶豫, 周子珩緩和了情緒,見她還未動。
便轉過頭, 目光恢復了冷酷。
冷冰冰掃了她一眼。
阮茉被結結實實凍到了,低著頭就開始換衣服。
她換著換著衣服,脫下了毛衣, 正要脫裏面的打底衫,再往下就是內衣了。阮茉擡頭, 發現周子珩的目光沒有再一次別到一旁。
而是目不轉睛,雙眼筆直筆直,盯著她看。
“……”
這有啥好看的。
阮茉臉稍微紅了點兒,衣服都脫到了一半,騎虎難下。她半天也不動,一截纖細蒼白的腰,就這麽暴露在濕漉漉的空氣中。
周子珩忽然就嗤笑了一聲,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當即轉頭,放下胳膊,右腿搭在了左腿上。
漫不經心望向了玻璃窗外。
雨下的愈發大。
換好幹凈的衣服,車廂裏那布料摩擦的沙沙聲也沉寂了下去,只能聽到雨打車頂蓋。阮茉低著頭,沉默地坐在車座上。
周子珩很想抽煙,但在這密閉的環境中,也不太適合抽。他等雨下的差不多了,忽然又轉過頭看著旁邊的女人。
高深莫測地看了她幾眼。
阮茉還是不太習慣,周子珩用這種打量垃圾的目光看著她。
以前周子珩看人也是看垃圾的眼神,但他看她永遠都是最溫柔的。現在他也用看垃圾的神色看她,這讓阮茉胸口微微堵了一下。
壓在膝蓋上的手指,用力扣了一下裙子上的小珍珠。
周子珩開口道,
“衛生局局長給我打電話。”
“說你——辦不出來周斯慕的出國證明。”
“這兩天求了大量的人,想帶周斯慕去德國,離開上京。”
“……”
阮茉的大腦一下子空白。
周子珩打量著她的反應,明明都已經心虛到全身都在顫抖,藏都藏不住。
還想著怎麽欺騙他!
但他也沒有直接戳破,而是停頓了片刻,又繼續問道,
“為什麽,開不出來去德國的證明。”
“……”
“……”
“……”
他的聲音放的很輕。
完全不像是,已經掌控了十足證據,在咄咄逼人的質問。
周子珩:“阮茉,哥哥被你甩了這麽些年。”
“承受了多少恨,你應該也是知道的。”
阮茉垂著腦袋。
提起過去她傷害到他。
她就控制不住內心的苦楚,眼淚瞬間就在眼眶裏打著圈。
周子珩看到了她要哭,以為自己這句話也是重了語氣。他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伸出手,托著她的下巴將人給擡起了頭。
看向他。
阮茉的眼淚一下子就從眼眶滾湧出,吧嗒吧嗒就流滿了男人的掌心。周子珩皺了皺眉,拇指抹著她眼尾。
周子珩:“哥哥還是有件事想要問問你。”
“你當年,離開時。”
“究竟有沒有,什麽事情——”
“是沒告訴我的。”
“……”
“就是有什麽本該讓我知道、或者說是我有資格知道的事,卻被你偷偷隱瞞下來了。”
“藏了四年,都沒有告訴我。”
“我沒有!”阮茉當即一口回絕!
她臉色慘白,就是一看就知道在撒謊,但不知道是真的沒意識到還是故意跟人裝糊塗。周子珩很明白阮茉是多麽聰明一人,以前撒謊那簡直是廳長級別,從政四五十年的老油條都不一定有她能撒謊撒的面不改色心不跳。
就這麽……欺騙哥哥的時候,連草稿,都懶得打了麽?
周子珩手一用力。
阮茉的嘴巴都嘟起來了,就這麽被他掐著臉。周子珩一言不發就這麽盯著她,半晌,從牙縫裏擠出來道,
“你、確、定?”
阮茉緊張的不得了。
但依舊,生硬地,在他掌心搖著頭。
周子珩快把她的臉給掐破了。
終於,阮茉實在是疼到受不了了,眯起了眼,快要斷氣的模樣。眼淚又止不住往下流淌,周子珩忽然另一只手捶在了旁邊的車門上,車玻璃兩側的雨都被震碎了一層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