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知堯(第2/3頁)

蘇祁堯的病況比她想象中更糟糕,只是他從來沒讓她知道過真實的那面。

他其實有很強的耐藥性,早在治療前便已經被侵蝕五臟六腑,普通的藥對他來說壓根沒有效果,所以為了治療,他只能承受比正常更大的痛苦。

喬知吟指尖收緊,指甲處隨她的動作泛著一圈白。

她追問:“那他平時通過什麽方式治療?”

James沒答,恍若明白自己說了太多。

喬知吟已經捕捉到異樣:“他為什麽會經常頭疼?明明之前不會的,難道跟他的治療方案有關?”

James沒明說,但用眼神給了她答案。

“難道他……”喬知吟好似才明白,“他離開的那半年,原來都在做治療?”

“……”

談話適可而止,蘇祁堯推門而入,不知有沒有聽見他們的聲音,但神色如常。

“怎麽樣了?”他問,奔喬知吟而來,在她身邊仿若為她撐腰。

喬知吟也收起那閃過的疑慮,“沒什麽事,我好著呢。”

蘇祁堯朝James投去眼神,得到肯定回答後才放心。

兩人結伴離開,回家路上天邊又掛著許久未見的晚霞,喬知吟趴在窗前望著,一回頭發現蘇祁堯還在看她。

她也收拾好自己那些混亂的情緒。

問他:“明明沒有問題,但我從心理咨詢室出來後的心情特別沉重,你之前的每次治療過後都是這樣的心情嗎?”

“嗯。”蘇祁堯牽著她的手,回答。

“那你是怎麽熬過來的?”

蘇祁堯沒有回避,給與兩個字:“硬熬。”

喬知吟看著他,聲線中隱著幾分揪心:“治療過程痛苦嗎?”

“痛苦。”蘇祁堯如實回答,“開始前的半夢半醒最折磨人,結束後記憶開始模糊,短暫的昏迷後那些想忘忘不掉的回憶還是會想起。”

女聲輕飄飄的:“那些想忘忘不了的回憶,是不是跟我有關?”

蘇祁堯搖頭:“跟你有關的是夢。”

在那段治療過程中,只有身處於夢境裏才是一種放松。

而她,就是能唯一讓他放松的人。

心情還是酸楚的,喬知吟只是看著他,欲言又止。

仿若知道她想說什麽,蘇祁堯表現出他極強的情緒管理:“不用覺得對我有愧疚,吟吟,你知道的,若沒有你,我也活不到今天。”

“但如果沒有我,或許你舅舅就不會對你有戒備心。”喬知吟還想出聲。

但被蘇祁堯打斷:“與你無關,這些事總會發生。”

他們從來不會覺得這是對方的錯,反之總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但其實這些事本不關誰的對錯。

如今冷靜下來,其實有些事也應該好好談一談。

蘇祁堯已經避開她的視線,出聲:“這些事不是你的問題,你沒必要為了家庭被迫跟我這麽一個瘋子在一起。”

有句話排練了很久,始終沒舍得說出來,但他現在必須出聲,因為他怕拖得更久他更沒有勇氣面對。

所以此刻,他的語氣還是冷靜得可怕:

“我知道跟我在一起讓你的壓力特別大,我不想再傷害你。”

“所以吟吟,我們分開吧。”

毫無波瀾變化的一句話,所帶來的沖擊性竟然那麽強。

喬知吟死死盯著他,動作也與他的神態那般無動於衷,只不過是遲滯。

“我與你解除這段婚姻關系,不再強硬將你綁在身邊。”蘇祁堯的話還在繼續。

喉嚨與胃都在翻滾,激得她難以承受,這個時候的喬知吟已經喪失了冷靜的能力了,只憑本能使幾個字從漩渦中出現。

“我不要。”她說。

挽留的人成了她,委屈的人也是她。

蘇祁堯難以控制心軟,但他別無選擇。

“再這樣下去,對你我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他冷靜到一反常態,決心堅定無法被動搖,可他明明不敢直視喬知吟。

喬知吟反握住他的手:“阿堯,我答應過你的,不會離開你。”

“我問你,你真的不想離開麽?”蘇祁堯試著將手抽出來,但還是貪戀她如此微弱的溫度。

“我不想逼你,你願意留在我身邊,僅僅是可憐我,不是麽?”

——是麽?

說可憐這個詞,太過於嚴重,但事實好像確實是這樣。

再多堅定的保證,只是因為可憐他的經歷,可憐他為她做過的那麽多事,再可憐他不斷做出的讓步。

可又有誰喜歡這種可憐呢?

蘇祁堯總算看向喬知吟,他的眸裏如一潭死水,連隱忍的痕跡都沒能捕獲。

“吟吟,你總說我不能明白什麽是愛,現在看來確實是這樣,我這人,缺點太多,跟我在一起你會很累。”

“我也會很累。”男聲又趕在女孩搖頭前出現。

“我能強迫你在我身邊,但我無法強迫你愛我,我也不想永遠與一個厭惡我的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