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墓室主人(第2/3頁)
雲乘月:……
意思是不好吃嗎……?
他望向她,忽然又彎起唇角:“相較之下,食你,更佳。”
雲乘月:……
她就很好吃?
這是威脅?
“但是,我靈力也很微薄,又是遵紀守法的良民。”為了不被吃,她認真反駁,“哪條律法規定,我這種人該死?”
“哦?”
男人眼眸微睞;這一刹那,他原就濃黑的眼瞳變得更濃,如幽深的黑霧遮天蔽日。
他忽然擡手,冰冷毫無溫度的食指,輕輕點在雲乘月眉心。
“你——不怕?”
雲乘月沒有躲避他的動作,只是擡起眼:“怕什麽?”
“殺人。死。”
男人手指移動,來到她眼角。像一滴冰冷的露珠緩緩流動。
“或者——朕。”
雲乘月看了看他修長的手,鼻尖輕輕抽動了一下,喉嚨還滾了滾。
因為忍耐,她皺起了眉,神情顯出幾分凝重:“殺人是我要殺,與你何關?既然是我要殺,我又為何要怕?至於對你……是,我的確有些害怕你傷害我。”
“不過,話說回來,”她話鋒一轉,“如果我說害怕,你就能放了我,那我願意害怕;如果我說什麽都不怕,你就放了我,那我就不怕。”
這話細究起來有些奸猾無賴,但她神情、語氣都坦坦蕩蕩,一點不覺得自己為了活命而心口不一是件丟臉的事。
“哦……?如此。”
男人拂在她面上的手指,停了下來。
他望了她片刻,收回手,負手而立,重又望向鏡中。
鏡中的內城街道上,再次興起一陣風。風托著嚇得那呆呆的五人往上而去,倏忽消失不見。
雲乘月望著這一幕,想起墓主人剛剛說的話,不確定地問:“你……放他們回地面了?”
男人頷首:“擅闖帝陵,本是死罪,念其被脅迫,可赦。”
她懂了,就是放了。
她一下子有點高興:能活一個算一個,挺好的。
雲乘月遲疑片刻,試著得寸進尺:“那你能不能把他們送到離城鎮近一點的地方?如果是深山老林,或者土匪山寨,那也很危險。”
“……你還有空關心別人?”男人微側著目光,眼裏迷霧翻湧。
正當雲乘月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卻淡淡道:“可。”
是回答她剛才的問題。
他應該不會撒謊吧……她直覺可以相信這個答案。雲乘月只覺掛心的事少了一樁,這才有心思更多地打量他。
這位墓主人身穿純黑連身大袖袍,腰帶赤紅,閃爍著金玉般的色澤;光是布料上的精細同色暗紋,就是富貴十足。
而與這襲莊嚴的禮服形成對比,他烏黑的長發毫無約束,隨意披散而下。
披頭散發,不合禮法。對照雲乘月原先世界的歷史,這是階下囚、落魄者的特征之一,不知道他是什麽情況。
印璽陪葬,衣著華麗,自稱“朕”……還真是皇帝?那座青銅懸棺裏葬的是某位皇帝?
雲乘月略側過身,向上方看了一眼。果然,青銅懸棺的棺蓋已經被移開一半;從她的角度仰望,那棺蓋上有密密麻麻無數孔洞,連成幾個看不清的字符。
像是用手指一個個戳出來的。
她不由想起了剛才不絕的“篤篤”聲,不禁一瞥男人的手指。
他的手就像他的人一樣好看:是慘白的,卻無損於其修長優美,以至於那分慘白也像玉一樣光潔無瑕,令人不安卻又禁不住被吸引。
更重要的是——他手上沒有任何傷口。
青銅懸棺應該很硬吧……如果真是用手戳出來的,那他的手得多硬。
現在她該怎麽辦?一言不發直接跑?不行,他們距離太近,四周也沒有出口,貿然行動可能反而激起對方兇性。
雲乘月想得專注,無意放松了理智的防備,又動了動鼻尖。
啊……真的好、好……不行,不可以,要忍耐。
“我剛剛又回憶了一番,”她迫使自己轉移注意力,很是鄭重地看著墓主人,“我叫雲乘月,今年十七,過去大部分時間不出門,沒有任何違背律法的行為;在家裏時,也沒有一次打罵下人。你如果不信,可以去浣花城裏查一查。”
“哦?”
男人神色不動:“你在求我,放過你?”
“不是求,是講道理。”
雲乘月鎮定道:“你看,我也是被脅迫進來的可憐人,什麽壞事都沒做過。你既然放過了剛才那五人,就也該放過我,這叫‘律法面前人人平等’,是不是?”
“嗯……有理。”
男人沉吟一會兒,竟真的表示贊同。
可旋即,他神色一冷:“但是——不行。”
當他神情沉下,整座地宮裏的空氣都像冷了幾分,連那些穩定而蒼白的光亮也顫抖起來。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裏;天子死後發怒,看來也會令四周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