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不教(3)(第2/4頁)

他慢條斯理地補充道。

晉文顯忽然身體一顫,立即道:“好的魯師兄我馬上就回去多謝魯師兄指教魯師兄晚安!”

說罷,他轉身就走,倉促間給雲乘月使了個眼色,便消失在傳送石碑前。

雲乘月不明所以,卻也意識到違規必定不是好事,立刻也說:“那我也告辭了,多謝魯師兄。”

才一轉身,她卻又想起什麽,扭頭疑惑:“可魯師兄,你不也還在這裏?”

魯師兄雙手背負,面帶微笑,青衣當風。本是月下仙人般的場景,卻因他氣質裏那份少年氣,而令他看起來多了幾分促狹。

“我麽,我是有夫子特許的,並不適用宵禁規則。”

他含笑說:“雲師妹,改日再見。”

雲乘月便匆匆走了。

她想起,之前有人介紹過,說各個班級的學生都有對應顏色的衣袍,而唯有在書院大比中取得頭三十名的學子,才能身著天青近白的衣袍。天青近白,原本是書院三十六位老師才能穿的顏色,將之賦予學生,無疑意味著極大的認同和極大的榮耀。

她見過的學生裏,楊霏這位大師姐便身著青衣。

而現在,又多了一個魯潤。

“藏龍臥虎。”

她一路從傳送點飛奔,奔過一段發白的月光和露水閃光的草木,最後嘀咕了一句,終於推開自己小院的門。

就在她跨進院子的那一刹那,身後遠處響起了清遠的鐘磬之音。那聲音龐大又沉郁,像悵然又像釋懷,如夢境緩緩降落。她回過頭,恍然明白那就是宵禁的鐘聲。

總算是險之又險地趕上了。

她松了口氣,再回過頭,卻見拂曉已經奔上前去,一頭撞開了內屋的門。

暖黃的燈光傾瀉而出。

在桌邊,有人靜靜而坐,手裏捧著什麽東西,正一針一線地縫。

雲乘月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那一幕。

不知過了多久,燈影中的人擡起頭。他長眉略蹙,眉眼陰郁,但燈色映在他眼底,冷暖流轉,就只剩了最純粹的無奈。

“你呆站在那裏做什麽?”

薛無晦冷冷地說,卻有些不自在地放下了手中的東西。

“啊……”

雲乘月如夢初醒:“你在做什麽,還沒睡麽?”

“我不需要睡覺。你是不是傻了?”

他還是那麽冷冷地,又瞪她,仿佛這樣就能掩飾那份無奈似地。他盯了她好一會兒,最後卻挫敗地嘆了口氣。

“……還不是你非要要這東西。”

薛無晦指著桌面那只做了一小半的黑色絨毛兔子,不怎麽高興地說。

雲乘月忽然笑起來。

“哎呀,是這樣啊。”

……

山上。

宵禁的鐘聲已過,月色卻顧自照耀。日升月落,天地滄桑,從來不以人類的規定而改變。

魯潤站在山頂,遙望山下。他打開那只木匣,從中取出一卷圖紙,展開來細細觀看。

“守心,你的作業進度如何?”

有人出聲詢問。

魯潤字守心。這是恩師給他起的字。

他退後一步,躬身行禮。

“見過夫子。”

張廉夫子點點頭,又問:“如何了?”

這位蓄著山羊胡須、目光炯炯的中年人,正是張廉夫子。此時,他正手持一卷書冊,緩步走來。他背後的知行台上,大部分燈光已經熄滅,但有幾盞燈火永遠燃燒。

據說明光書院存在了多少年,那幾盞燈火就燃燒了多少年。如果傳說為真,那就是千年不滅的長明燈,唯有傳說中的人魚油脂才供得起。有人說那不滅的燈火象征著明光書院不滅的傳承,也有人說那是在等待誰歸來。

孰真孰假,早已不可考。千年已過,如今的人如何努力考證,也無法還原歷史的每一個細節。

魯潤收回神思,恭恭敬敬地回答:“這一次胡師弟做出來的東西,應該能夠符合學生的需求。完工之後,學生就拿去山下城鎮中實驗一番。”

張夫子聞言,比較滿意地“嗯”了一聲。

“你有這樣積極入世、為民做事的想法,非常好。守心,你是我唯一的親傳弟子,但為師深知,你天性更多靈活,因此在律法一道上更要守住本心、謹記初衷,不可走上那鉆律法空子、謀取私利的歧路。”

魯潤嚴肅應下。

張夫子再點頭:“今天晚上的事情,你處理得也很好。你說得不錯,規矩必須遵循,無論是誰,只要違反了規矩,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這說的是楊霏的事。

和晉文顯不同,魯潤了解的事情更多。他知道楊霏曾算計過雲乘月,今天聽晉文顯一說,他就知道是楊霏從中作梗,想給雲師妹找麻煩。

魯潤道:“大師姐這次做事是頭尾不顧了一些。夫子,這事不如交由學生處理。”

書院普通的違規事件,向來由律法班的學子代為執行。但這次違規的人是書院大師姐,讓一般的學生去宣讀處罰,恐怕大師姐面子上過不去。